十五
赵杏花满脸愤愤的表情，阜新东听得心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个林翔云真有些变态了，简直利令智昏连中国人最普通的道德底线都丧失了。
人心真是可怕了。
“结果真是老天爷的报应来了，就在林翔云父亲去世不久，他自己查出来得了一种绝症，也活不了多久了。只不过，我们已经基本没有往来，我也是听儿子说的。儿子告诉我他爸爸得了绝症，没有多久就听说林翔云失踪了。我没有想过找他，可是那个妖精好像也不急？还接任了公司董事长？这一晃三年过去了，突然在工地上挖出个死人来，我琢磨就是林翔云。”
“大嫂，你怎么肯定是林翔云？”阜新东追问。
“那地方就是当年他们做实验的地方。”
赵杏花非常肯定地表示：“还有，我听儿子告诉我，翔云集团研究的那个什么药水，不能在人死后用，必须是活着的时候用，还说这是安乐死。死的时候少受罪，还可以保持像活人一样新鲜。”
“你是说林翔云是自杀？是自己跳进了那种药水里？”阜新东大感意外。
赵杏花点点头，“他可能觉得自己做的缺德事太多吧？队长，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可以去查。”
阜新东又问：“你和林翔云的儿子今年多大，现在在哪里？”
“他叫林玉明，今年25。大学毕业以后，就在他爸爸的公司上班，也是搞研究的。”
“你怎么会忽然来告诉我这些？”
阜新东心中的怀疑并没有解除，一个农村女人怎么会忽然在正关键时刻，忽然出现了？让迷雾重重的案子一下变得无比清晰。
“是我们找到她的。”
从树林里走出两个人，鹿鸣和孟晓云。阜新东顿时恍然大悟。
孟晓云走到赵杏花身边。
“大嫂，你可以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我们会再联系你。”
赵杏花看向鹿鸣，忧心忡忡，“鹿探长，我儿子……”
“赵大嫂，林玉明究竟是不是参与了案子，参与有多深，都需要调查。如果真的有罪，也是他咎由自取。不过我们会根据他的认罪态度，适当考虑的。”
赵杏花朝鹿鸣和阜新东，深深鞠了个躬，然后慢慢直起身子，走了，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孟晓云深叹一口气，“哎，一个可怜的女人。”
阜新东转身问鹿鸣，“你怎么会找到这个女人？”
“你忘记在霍春雨的办公室，我说过，永昌公司的柴永昌，和林翔云是多年的生意伙伴，也算是相互有所了解的朋友。”
鹿鸣告诉阜新东，自己在接到电话后，向柴永昌了解过情况，根据柴永昌的回忆，林翔云的妻子，是农村人，就在岳州乡下，叫赵杏花。这几天她和孟晓云，就是去调查这些情况，在岳州城外一个叫林家村的地方，找到了赵杏花。
林家村是个小山村，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只有五十几户人家。
鹿鸣和孟晓云在村口，向一个老妪打听林翔云的家。
“你问林翔云家啊，你看见村子里最高那栋房子吧？就是那里。翔云侄子，前几年就发财了，回村子盖了新房子。可惜，老子死得早，没有享福。他老婆住在那里。”
鹿鸣和孟晓云敲开了林家的门，赵杏花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两个陌生人，有点发愣。
“你们找谁？”
“你就是赵杏花吧？”孟晓云上前打招呼。
也许因为是女性，赵杏花的警觉减少很多。
“是我，我是赵杏花。你们是谁？”
“我介绍一下，我叫孟晓云，他是我丈夫鹿鸣，从北平来的。林翔云的朋友柴永昌，委托我们来看看你。你还记得柴永昌吗？”
赵杏花想了想，脸上有了笑容，“你们说的是九爷？他是好人，帮过翔云大忙。快，快进屋坐。”
赵杏花把鹿鸣和孟晓云让到屋里，又忙着沏茶倒水招呼。
“大嫂别忙活了，快过来坐吧。”
孟晓云拉着赵杏花坐下拉家常。
“大嫂，你说柴永昌给林翔云帮过大忙？”
“可不是。”
赵杏花说起往事……
十年前，正是1917年，辛亥革命不久，军阀乱天下的时候，到处都是烽火硝烟，生意也十分难做。又一次，林翔云到林州去收一笔款子，结果款子没有收上来，却被当地一个叫岳彪的军阀抓起来。这个军阀，开口就索要三千大洋的军饷。逼得林翔云走投无路，关在柴房等死。
碰巧了，这林州是九龙帮的地盘。这个岳彪不过是个小营长，手上也就有三两百号人，原来是附近山上的土匪，被人收编了，算是得了编制。
柴永昌巡视林州，发现这个岳彪居然在这里横行乡里，实在气不过。想着他已经被上边的大军阀收编，就直接找到了那个师长钱书亦。
“九爷，你怎么到林州来了。”
“钱师长，永昌的军资收到了吧？”
“谢谢九爷，您这笔军资，可是救了我啊。今天晚上我请客，九爷务必赏光。”
“那倒也不必，只是我不明白，钱师长已经拿到了永昌的军资，为什么没有发下去？由着你的部下，在林州城胡来。”
钱书亦下来一跳，连忙问，“这是从何说起？我的部下还不至于如此吧？再说军队也没有驻在城里啊。”
“是吗？岳彪现在是你的人吧？”
“岳彪？林州城外的一个土匪，是前几天被我给收编了，给了他一个营长。毕竟剿不如抚嘛。”
“可是，我刚到林州，手下就告诉我，这个岳彪在林州城擅自受捐收税，最近还绑架了一个，来林州收款的商人，开口就是三千大洋，现在人还关着。”
钱书亦勃然大怒，立刻点起人马赶到了岳彪的驻地，果然在柴房找到了林翔云。钱书亦一枪毙了岳彪，林翔云也算逃过一劫，对着钱书亦千难万险。
钱书亦指指站在身后的柴永昌，“别谢我，也谢你谢他。”
就这样林翔云认识了柴永昌，以后也常有生意往来……
赵杏花结束了这段对往事的回忆。
鹿鸣望着墙上的照片，那是一张赵杏花和林翔云，还有儿子林玉明的合影。
“你和林翔云是什么时候分手的。”
鹿鸣见过霍春雨，自然是知道赵杏花，已经与林翔云分手。
赵杏花想了想，“四年前了。其实大约在六年前，那个叫霍春雨的女人，已经和他勾搭上了。那个女人年轻，漂亮，还有文化，听说还是什么日本国留学生，学什么生物化学的？我不懂。有一次我去岳州找翔云，推开办公室的门，居然看见这个女人坐在翔云的怀里。看见我也不在乎，站起身朝我看看，耀武扬威走出去。我和林翔云大吵了一架，不过知道他已经变心了，留也留不住，第二年就答应和他离婚了。”
“这么说，你和林翔云离婚不久，他就失踪了吗？”
“可不是，他和那个狐狸精刚刚结婚不久，我就听说林翔云失踪了。我已经和他离婚，也拿到了一笔离婚费。这个人其实已经和我没关系，不过，他终究是玉明的父亲。我曾经去公司找过那个狐狸精，问她有没有报案？她说现在兵荒马乱，也许他是出去做什么生意，马上报案，警察局也不会管。”
赵杏花絮絮叨叨说着往事，有些凌乱。
“她还说，林翔云的公司不能没人管，现在她在代理。还说，他要是去了我那里，就劝他回来，公司没有他转不开。可是，我知道这个女人一直不怀好意。他在打我儿子的主意。这个女人那么年轻，比林翔云小得多，比我的玉明，也只不过打了四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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