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不见了。
我是一名死刑犯,已经被押在菜市口的刑场上了。午时一到,我把头搁在桩子上,等待着生命终结的时刻。
我听见下面的人群中传来惊呼,而那一刀却迟迟未落在我的脖颈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头!”“他的头不见了!”我听见人们这样喊叫着。奇了怪了,我的头不是还好好长在我的脖子上吗?
我忽然觉得头往下一沉,直直沉进了木桩之中,因为我看见桩子内部的木质纹理了。我这才感觉到,我的头确实消失了,那我的眼睛现在在哪儿呢,我是拿什么东西看见的呢?
我有点茫然地站起来,回头看了看行刑手。他提着刀,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看到我站起来,骇得往后退了几步。
人群骚动起来,上面的官老爷也惊得站起来看着我,他好像大声呼喊着,吩咐起一旁的小吏,但是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的耳朵彻底消失了,接下来是我的眼睛。漆黑和寂静中,我咽了口唾沫,最后感受到了舌头的存在,紧跟其后的是突如其来的窒息。
难道我是要被憋死了?
我刚转过这个念头,就觉得意识在分崩离析,再没办法思考。
世界仿佛在下陷坍塌,宇宙洪荒一齐向我涌来。在我劣迹累累的人生中,偶尔感受过叫做“爱”的东西从远方像流星一样呼啸而来。世间的真理纷至沓来,争先恐后地想要攫取这颗逐渐消失的头颅,仿佛预见到这将是它们最后的栖息地。
在我失去所有理智和头脑中的文明后,凭本能感受到了这世上可言和不可言的一切。
刑场上无头的男人晃了晃,身体轰然倒地,化作一地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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