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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小说《不要忘记》第十二章 大海

连载小说《不要忘记》第十二章 大海

作者: 云水禅心_f2e7 | 来源:发表于2022-03-22 17:41 被阅读0次

    “莎伊玛,重吗?”格勒安回头看了眼提着皮箱的莎伊玛。

      “还好,你小心,看前面。”

      “莎伊玛!格勒安!你们注意安全!外婆不送你们了!”在轮船不断发出的汽笛声中,莎伊玛外婆加大了声音喊道。

      “好的!外婆!您放心!您回去吧!”莎伊玛放下箱子,朝船下的外婆挥了挥手,格勒安也跟着不停地点头。

      “小心,莎伊玛,这有水。”

      “嗯。”把行李放进船舱后,格勒安拉着莎伊玛又跑回了甲板。他们知道外婆还挤在人群中没有回去。

      “外婆!回去!再见!”已经开动的船,让格勒安和莎伊玛不得不扯开嗓子喊道。

      “呜……”轮船再次发出的汽笛声,几乎淹没了所有其它的声音。

      在朝阳的照映中,轮船与港口的距离越来越大,大到已经几乎听不到岸边的人的声音。不过依稀可以看到,人群里面仍然有人在挥手,其中就有莎伊玛的外婆。

      这是格勒安和莎伊玛第一次航海旅行,他们格外的兴奋。船是从铃兰镇的港口出发的,这也是周边几个城镇唯一的港口,不少人会到这里来旅行游玩。

      “下一站是威尔岛,我在书上见过,也听我外婆说过。不过,要下午才能到。”莎伊玛向前靠在甲板的铁围栏上。

      “你怎么不说话?”

      “格勒安!”

      “我……我好像有点晕船。”格勒安表情略微有些难受。

      “怎么晕船也会遗传?”莎伊玛用手轻轻抚摸起格勒安后背。

      “哈,上当了!”

      “让你骗我,等你真晕船了,我可不管你。”

      “你才不会呢!”

      “为什么?”

      “因为你是莎伊玛。”

      海上的风和阿尔山的风不一样。它有些凉润,甚至有一丁点海水的腥味。不过这些,似乎并不会影响到这对恋人间的幸福气息。

      “大海真的好大啊!”午饭后,莎伊玛坐在甲板上望着大海的边际线。

      “那是当然,要不然它就叫小海了。”

      “不过茫茫宇宙,它确实就是小海。”

      “那我们就叫它小大海吧!”格勒安嬉笑起来。

      时间就像海面的波浪,一点一点朝前推移着,无声无息,也永无止境。不知不觉中,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格勒安!看!看到没?”莎伊玛突然站了起来。

      “什么?”“那边!是不是一个岛?”莎伊玛用力朝他们的斜前方指了指。

      “好像是。”

      “那应该就是威尔岛。”

      “确实是一个岛。”格勒安用手挡着阳光确认了一下。

      “威尔岛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有花珠贝的地方。你见过,就是我妈妈项链上的那颗花形珍珠。”

      “我记得,特别有光泽。”

      “那是我爸爸送给妈妈的第一份礼物。他们就是在威尔岛认识的。”

      “那我也要送你一颗。”

      “好,不过花珠贝十分稀少,很难遇到……没关系,不一定要是花珠。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都开心。”

      “如果找不到花珠,那一株花也行。”看着格勒安的莎伊玛,眼里透着清澈的光泽。

      从远处看过去,威尔岛由十几个呈矮圆锥状的岛体组成,它们不规则的交错在一起。每个岛上都生长着各种颜色的花树,有的黄绿相间,有的红紫相连。瞟眼一看,那些岛,就像是从海洋里长出来的一朵朵巨大的花。

      隔近一些后,你会发现,原来每个岛之间隔有百余米的距离。每个岛的周边,都被一圈泛着银光的沙滩围裹着,像是给每朵“巨花”都戴上了一个泳圈。而且,岛与岛之间,都由一条离海面几米高的木吊桥连接着,它就像一条绳子把那些花都穿在了一起。

      不过,当地的原居民,在这个季节,大部分都是直接游泳往来。这对他们而言,似乎比步行还要轻松。

      下船后,格勒安和莎伊玛立马朝着沙滩飞奔起来,他俩的身影,仿佛是两朵朝着沙滩奔腾的浪花。

      踏入沙滩,跑在前面的格勒安缩着头模仿起了海龟。莎伊玛从后面捏起一把沙子,朝他的脚扔了过去。被击中的格勒安假装倒地后顺势在沙滩上打起滚来。莎伊玛见状笑着扑了上去,和格勒安抱在一起继续打起了滚。他们俩嘴唇对着嘴唇,一直滚到了海水里。

      “起来!好咸!”

      “哈哈!”格勒安赶紧把压在身下的莎伊玛拉了起来,借势又深深地吻了一下她的嘴唇,并故意在她的嘴唇上用力吸了一口。

      “还咸吗?”他坏坏地看着莎伊玛。

      “还是海水的味道比较好。”

      “真的?”

      “真的!”没等莎伊玛说完,格勒安就蹲下身体,双手捧起了一捧海水。

      “啊!”见状,莎伊玛大笑着朝前方跑了起来。她身上浅蓝色的裙子,在海风里发出“呼呼”地飘摆声。

      “别跑!你喜欢的海水来啦!它要亲吻你。”格勒安继续在后面追逐着。

      威尔岛沙滩的沙不仅色泽洁白,而且质地细腻,跑起来仿佛像是踩在面粉上一般。

      “莎伊玛!等等我。”

      “不等,你太咸啦!”莎伊玛回头看了一眼格勒安,又加快了脚步。

      这些年追逐嬉闹下来,他俩都练就了一身跑步的好本事。阿尔镇的每条巷子、赛里湖边、香樟树前的草原、捉岩溪虾的小溪旁、学校后的空地、铃兰镇的青石板路,太多太多地方,都无数次留下了他们欢快的身影,当然还有轻快的步伐……

      “你教我找花珠贝,莎伊玛!”

      “好的,不过要到晚上。它们白天藏在沙子里,晚上才会出来。”

      “而且要等到退潮。”莎伊玛接着说道。

      “那我们就躺在这里等退潮。”

      “嗯!我们就这样躺着,看谁可以一直不动。”

      “好,跑不过你,还躺不过你!”格勒安假装着不服气。

      四月的阳光,温暖得恰到好处。此时虽然有些刺眼,但不热不燥。格勒安和莎伊玛头顶抵着头顶,呈“一”字仰躺在沙滩上。他们面带笑容,微眯着眼睛。

      “我听到你的呼吸声了,莎伊玛。”没多久,格勒安开始故意逗弄莎伊玛。

      “那是你自己的。”

      “我听到你肚子叫了。”

      “我的肚子从来不叫。”

      “它又叫了……”

      “你听,它好像在唱歌……”

      “莎伊玛……”

      见莎伊玛故意不说话,格勒安也安静了下来。他听着一波接一波浪花拍打着沙滩的声音,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刚睡着没两分钟,格勒安就开始做起了梦。他梦见海面上到处都飘浮着花珠贝。其中一个比他还大的花珠贝,飞速地从海面朝他滑了过来,像一艘失控的船一样。这时,他突然醒了过来。他也不确定自己是被惊吓醒的,还是被高兴醒的。

      “你刚刚是不是动了!格勒安!”

      “没有啊。”

      “你动了,我。感觉到了。”

      “没有,真没有,我是做了一个梦。”

      “梦!你不要说你梦见找到花珠贝了。”

      “是的,一个比你还大的花珠贝。”

      “那你应该把它带回来的。”

      “它太重了!”

      “看样子你的梦里差一辆马车。”

      “我梦里唯一的一辆马车,被一个叫莎伊玛的姑

    娘坐着了。”

      “格勒安!”

      “嗯?”

      “吻我!”

      “啊……还是我输了!不过我愿意,我心服口服。”说完,格勒安朝前像蚯蚓一样蠕动起身子。他把头移动到莎伊玛的头旁边后,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莎伊玛也跟着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接着,格勒安又继续朝前移动了半个头的距离,把嘴唇贴向了莎伊玛的嘴唇。

      晚上退潮后,海滩一下变大变宽了很多。从白天的沙滩边缘,往外延伸了好几十米。几乎所有的小岛都直接连在了一起,可以自由地往返通行。这个时候,就会有很多的人,提着油灯,在沙滩的各个地方寻觅起来。他们都有相同的目的,就是找到一个壮实的花珠贝、一颗心仪的花珠。

      此时提着油灯的格勒安,变得格外地认真起来。他弯着腰、猫着身子、眼睛牢牢地盯着脚下。他总感觉每个冒出水泡的沙坑里,都有一个花珠贝,他都会用手去摸一摸。不过,每一次,他都只摸到了一把稀松的沙子。虽然如此,他仍旧相信他会找到花珠贝,他甚至坚信不疑。因为他觉得,花珠只有戴在莎伊玛脖子上才最美丽,那也是花珠想要的归宿。因为他知道,他一定会为莎伊玛找到一颗花珠,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想给她。

      虽然两个人分开找,会加大找到的概率,但格勒安和莎伊玛还是决定一起找。因为这样,找到了会更有意义,没有找到,也很有意义。至少在他们心里,是这样想的。

      “格勒安,你手轻一点,小心被割到。”

      “没事,莎伊玛。”

      “没关系,今天找不到,明天还可以找。明天找不到,下次还可以找。”看着周围除了他俩再没有其它的灯光,莎伊玛对着格勒安笑了笑。

      “嗯,不过我想现在就送给你。”

      “我能想象你戴着会有多美!”

      “嗯,不过我不戴也很美。有你在,我就很美,不是吗!”莎伊玛又笑了起来。

      听着莎伊玛的话,格勒安像他第一次见到莎伊玛时那样点了点头。而莎伊玛向前凑上一小步后踮起了脚,在格勒安被吹得有些发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我爱你。”格勒安用手把莎伊玛揽进了怀里。

      “我也是。”

      接下来的第二天晚上,他们还是没有找到花珠贝,不过他们并没有失望。因为在寻找的过程中,他们非常快乐。而且他们相信,他们有一天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到时候格勒安会亲手把它戴在莎伊玛脖子上。

      第三天的傍晚,终于在大家的期待中来临。这是所有旅客都最为激动的时刻之一,也是格勒安和莎伊玛这趟旅行的目的之一。而且非常幸运的是,这天一整天的天气都非常的好。从早晨到傍晚,一直是风平浪静,这是坐热气球的最佳天气。

      从威尔岛坐热气球飞往圣斯镇,是这次路线的第二段。虽然只有短暂的几个小时,却让几乎所有来的人都为之神往。此刻,人群都已做好准备,准备开始像风一样翱翔。

      “莎伊玛,扶稳了。”

      “嗯,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了。”

      “我好像也是,不过我是激动,不是害怕。”

      “你好像激动得腿发抖了。”莎伊玛笑了起来。

      “嗯,我太激动了。”格勒安也跟着笑了。

      “要不你坐下来吧!格勒安。”

      “不,我喜欢激动的感觉。”

      “好吧!”

      随着热气球慢慢升高,视野也渐渐更开阔。给人感觉天上的云越来越近,脚下的海越来越远,海里的岛也越来越小。

      “嘿!莎伊玛!看这边,莎伊玛!”

      “什么?”

      “哦,别,先别过来。听我说,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格勒安,你又想捉弄我。”

      “真的,莎伊玛,我找到花珠了,我要把它送给你。”

      “哈哈,又想骗人。”

      “相信我,莎伊玛,闭上眼睛。”格勒安伸手把靠向另一边的莎伊玛,牵到了自己这边。口里还不忘提醒着让莎伊玛闭着眼睛。

      “看!莎伊玛!”

      “哇噢……”睁开眼睛的莎伊玛,顺着格勒安指着的方向往下看。从这个角度,热气球下的威尔岛,恰好形成了一颗硕大的彩色花珠形状。确实精巧绝伦,美轮美奂。

      “好漂亮!格勒安!”

      “喜欢吗?”

      “喜欢,非常喜欢!”

      “来,低着头,我为你戴上!”格勒安边说边用双手,做着取上花珠再为莎伊玛戴进脖子的动作。

      “哇,太大了,好重啊。”格勒安做完动作后,莎伊玛故意晃动起脖子。

      深爱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一切都是甜美的。想象是甜美的,虚幻也是甜美的。一个想法,一句话,都让人心动不已。格勒安和莎伊玛,就沉浸在这样的甜美里,因为他们彼此深爱。

      海上的晚霞尤其纯粹,除了漫天的色彩,几乎看不到别的杂物。热气球缓缓地在空中朝前飘移着。似乎过不了多久,就会与那片柔软而绚烂的彩霞擦身而过。

      “莎伊玛!下次你写故事的时候,可以把今天写进去。把这一幕写进去。它们太美了,名字就叫《花珠贝》,不行,这听上去像一本写食物的书。叫《晚霞》,也不行,好像创意不够。”

      “叫《天空之行》吧!我会把你的尼尔和达拉也加进来。讲一个作为传奇猎人的你,带着猎狗和猎鹰,坐着热气球在空中追寻一只花珠贝的故事。”

      “可是花珠贝不会飞啊。”

      “一只像你一样大的花珠贝就会飞了,你刚才不是还见上了吗?”

      “我真见着了。”

      “嗯,我信,那我就让它真飞起来。在故事里它是可以飞的,我给它长上一对翅膀。不,给它长上两对。它那么大,一对应该飞得不够快。”

      “那个画面好美。”格勒安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那只在空中拍打着翅膀的花珠贝,在面前漫天的彩霞里自如地穿梭。

      “可以让达拉长上翅膀吗?”格勒安又说道。

      “达拉就算了吧,它那么胖,飞起来肯定不好看。再说,它飞走了怎么办。我写的是一个唯美故事,不能让猎人的妻子离他而去这种情节发生。”莎伊玛说着,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莎伊玛的话,也让格勒安想起了第一次见她时,他玩的那个婚礼游戏。自从格勒安告诉莎伊玛那天事情的经过后,她只要有机会,就会拿这个开玩笑取笑他。而且和格勒安恋爱后,她还总是自嘲自己的情敌是一条狗,而且是一条丑到让人心疼的狗。

      “我现在还真有点想达拉了”格勒安转头看了下莎伊玛。

      “我也是,还有外婆他们。”

      “我也想他们。”格勒安一手搂起了旁边莎伊玛的身子,一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俩的眼睛看着远方,看着晚霞的方向,目光里是淡淡的思念和浓浓的爱。

      旅途的最后一站是冰瓷镇,这个地方异常寒冷,常年冰天雪地。这里人的体型让格勒安想起了渔族人。不过他们跟渔族人不一样的是,他们在陆地生活,而且生活方式也不像渔族人那样原始。

      冰瓷镇最多的就是冰,每个能看到的和去到的地方都是。树木上是,草地上是,房子上是,道路上也是……甚至连在街上行走的男人的胡子上都是。总之整个小镇晶莹剔透、精美无比。犹如它的名字,一个用冰做的瓷器。到了晚上,在鬼魅的极光不断变幻着的绿色光影中。这座冰城,更是让人感觉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不属于这地球的地方。各种不同绿色的光,浅绿的、青绿的、深绿的、翠绿的、幽绿的……但凡所存在的绿,它们都包含。它们没有节奏的出现后,在冰瓷镇的夜空中,忽明忽暗地微微闪耀。这个时候,像瓷器一样的整个小镇,也会随之无形地变幻着颜色。

      第一个晚上,格勒安和莎伊玛整整一夜都没有睡觉。他们舍不得闭上眼睛,就那样依偎在一起痴痴地望着天空,像座一动不动的冰雕一样。

      离开之前,莎伊玛在一块被冰雪覆盖的地里,种下了从阿尔山带来的花草种子。虽然她并不确定它们一定会存活,但她还是种下了。她心里想着,种下就是希望。也许有一天,它们也会绚烂一方。

      这一路旅行过来,莎伊玛到过的地方,她都和格勒安种下了一些花草种子。这是她小时候在书上学来的,多种下一些花草,这个世界就会更美好,生活也会更美好。她相信,她也一直这样在做。

      这次远行,让格勒安和莎伊玛,又遇到了很多特别的人和新鲜的事。他们感受着这个世界的神奇和美妙,也感受着这个世界的庞大和未知。很多很多事物,都在他们的记忆里留存了下来。比如乘坐热气球看到的花珠,比如那变幻无穷的极光,比如那群追逐轮船嘻戏的海豚,比如那只抱着枯木漂在海上的猴子,以及那排在海上列成长龙的战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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