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会原谅你「下」

文/王辉涛

【二】

休斯顿最大的一家医院内，躺在病床上的肖恩已经脱离危险期，每当回忆起年轻的艾丽娅警员被歹徒当面挟持，他就陷入无尽的自责和愧疚，罗伯特警长带来的一大堆营养品他一品也没吃，只想快点养好伤出院，投入到营救行动中去。悄然来临的圣诞节没有一丝往年的节日气氛，听着窗外马路上孩子们的歌声和欢笑，他无奈地叹息着。女儿在芝加哥，儿子在纽约，他一个也没有告知，用他的话说就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反正也没死，老伴吉阿娜腿脚不好，他直接就没让她来，只是说工作太忙，亲爱的，圣诞快乐。

安德鲁的游艇在墨西哥湾放肆飞舞，科尔喝着啤酒听着劲爆音乐啃着火鸡腿吹着口哨盯着角落里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艾丽娅。大卫倒了杯温水给艾丽娅送过去，艾丽娅不敢喝，还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大卫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自己把那杯水一饮而尽。“头儿，咱们这是去哪儿？”大卫问在一边抽雪茄的布雷登道。布雷登淡淡道：“先去路易斯安那州找克尔顿把这批货出掉，再去古巴好好玩段时间。”“一直都带着她？”大卫有点惊讶。“那要看她听不听话。”布雷登道。“如果不听话呢，放她回去？”大卫继续问道。“不听话就去海里陪鲨鱼过圣诞节。”布雷登淡淡道。科尔把火鸡骨头用力扔到海里道：“如果她不听话，我来收拾她。”说完不怀好意地盯着艾丽娅笑着，其他几个安德鲁的手下也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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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大卫没有笑，他看着吓得面容失色仍不失美丽的艾丽娅，想起了曾经的女朋友伊芙琳。那是一个很纯清的女孩，在大学的几年里，大卫和她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一个秋天的黄昏，她出了车祸，大卫受到极大的刺激，在酒吧结识了拉人入伙的科尔，从此过上了提着脑袋混饭的日子。这不是大卫想要的，但他在永失我爱的心情下却没有勇气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只能这样一天天过着，究竟到哪一天结束，那要看上帝的心情吧。尽管在这些歹徒里面，只有他没有杀过人，但这并不是他赎罪的理由。

黎明的光线把墨西哥湾的海面平行分割的时候，在路易斯安那州的拉菲特港，安德鲁让游艇停靠下来，然后示意布雷登拨打了克尔顿的电话。克尔顿先问他们带了多少货，又问带了多少人，然后让他们在附近在一个旧集装箱备货区等待，他很快就会带人过来。

“你准备就这样把她带过去吗？”安德鲁问布雷登道。“不然呢？”布雷登从口袋里拿出万宝路道。“克尔顿可是个极其好色的家伙，难道你是为了提价，特意给他准备的？”安德鲁向他要了一根烟道。“等会你带你的人先躲起来，你去负责交涉。”布雷登吐了个烟圈道，显然他不想过于理会关于女警员艾丽娅的处置问题。“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那个老家伙还敢玩花样？”安德鲁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的几个武装手下道。“这不是信不过，这是游戏规则。”布雷登狠吐了一口香烟道。“好吧，伙计，我遵守你的规则，可该死的，为什么一直都是你在定规则，好吧，好吧，孩子们，按他说的做。”安德鲁摘掉墨镜把烟头扔到海里。

克尔顿是个肥腻的意大利裔中年白人，地中海发型，硕大的肚子，古巴雪茄，墨镜，咖啡色背带裤是他的标配，他一直居无定所，用他的话说就是他习惯居无定所，用美国警方的话说就是狡兔三窟，但此刻他正在一所靠海的三层大别墅里面喝着红酒听着音乐。真皮老板椅后面是一棵巨大的圣诞树，树上彩灯闪烁，映照在他别致的发型上，格外吸引保镖的视线。就连坐在他对面的得力手下刀疤哥埃文都忍不住在心里发笑。“等会你跟我出去一趟，去接批货。还是老地方，布雷登这家伙这次动作太慢，必须压低价格了，不然总以为我是干慈善的。”克尔顿抽了口雪茄道。“老板，我过去就行了，何必劳你大驾。”埃文站起来道。“不不不，你不了解他，如果我不去的话，他是不会给我真货的。孩子，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去备车吧。”克尔顿用力把雪茄按在烟灰缸里。

布雷登一行人的形态让对面的克尔顿发笑，加上艾丽娅才四个人，他这边却有十二个人，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艾丽娅的胸口，这让大卫十分不舒服。“怎么，这是给我的圣诞礼物吗，老朋友。”克尔顿看着被反绑着双手的艾丽娅淫笑道。“她跟你没什么关系，我们说我们的事情吧。”布雷登微笑道。

“朋友，我想我不能再按上次的价格给你了，因为你总是拖延交货日期。这让我失去了很多客户。”克尔顿看了看埃文道。埃文会意地一笑说道：“我们老板的意思是，你旁边的妞儿如果算是圣诞礼物的话，那价格是很好谈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别说大卫，就连科尔都瞪大了眼睛。

“老朋友，你那么多女人，还会在乎这个吗？她是警察，会给你惹麻烦的。还是让我来处理吧。”布雷登明显不高兴了。“好吧，我是不缺女人，但我喜欢制服诱惑，你不肯就算了，那咱们就按以往九成五的价格交易吧。”克尔顿摊摊手道。然后向埃文使了使眼色。

就在他们完成交易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埃文的声音：“把这个妞儿留下，不然就别想离开这儿。”“为了一个女人生意都不做了，这不是你的头脑吧。”布雷登回头一看发现克尔顿已经不见了。只有埃文和七八个身穿迷彩服手持HK417的同伙用枪指着他们。“这不是我们老板的意思，是我的意思，你不要那么多废话，当然，除非你想去见上帝。”埃文把子弹上膛道。

“该死的，混蛋！”布雷登大声骂道。他大声是想让躲起来的安德鲁听到，好采取必要行动。特种兵出身的安德鲁可不是猪队友，他早就带着八个手下绕到埃文身后了。“把手举起来，手枪扔掉。”埃文和手下一步步向布雷登靠近着。突然几声清脆的子弹划过消音器特有的声音响起，埃文回头一看有几个手下已经背部中弹倒地，安德鲁带着手下从暗处走出来，把M4A1的枪口对准了他们的脑袋。

“把货留下，滚蛋。”安德鲁厉声对埃文道。周时他看到了埃文脖子里的雄鹰纹身，又说了一句：“别以为画个小鸡就可以嚣张。”

布雷登和安德鲁既拿回了货又拿到了钱，还伤了克尔顿几个手下。自然不能在这个地方逗留太久，把游艇加满油之后，准备火速开往乔治亚，然后直接到古巴避风头。但他们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FBI已经联络海岸警卫队和国民警卫队封锁了邻近海域，并成立联合侦破行动队，对一些辖区内的治安盲区进行地毯式搜查。

急于报仇的克尔顿也不得不先吃个哑巴亏。

布雷登一行改变计划，在新奥尔良一处废墟内暂时停留休整，每当听到街上的警笛就紧张一阵。“这个女人是个累赘，送她去见上帝算了。”安德鲁有些急躁。还没等大卫说她很听话，我们老大说她听话就不杀她的。布雷登抽了口万宝路道：“她有用，只是还没到时候。”科尔一听马上跳起来叫道：“头儿，能不能先让我用用。”布雷登瞪他一眼道：“你等会出去找点吃的回来，注意别让警察发现。”

晚上的时候，大家都吃了东西之后，安德鲁准备给艾丽娅注射毒品，当针头将要触碰到她细嫩的胳膊的时候，街头突然响起了密集的警笛声，布雷登叫了声不好，然后掏出手枪上膛道：“准备转移，很有可能是科尔这个蠢货被人跟踪了。”安德鲁把针管摔到地上，恶狠狠地盯了一眼艾丽娅，从手下手中接过一把M4A1道：“都不要慌，分成两个组，先守住门口，然后分次序向港口撤离。”“大卫，你负责带着那个小妞儿，不要让她出声。科尔，你带着货。”布雷登提着钱跑到窗边看了看道。安德鲁边骂边把步枪上膛：“靠，我就知道是该死的FBI，能不能顺利去古巴就看今晚了，伙计们。”刚说完就听到了房顶传来直升机的声音。

“里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举起手，出来投降。”FBI的大喇叭响了起来。安德鲁对着大喇叭就是一通输出，他一开枪，他的手下也像是得到了命令，纷纷对着警车疯狂扫射。FBI的队员看到歹徒开枪了，自己还等什么，拿起M16A3就准备开火。看到警方准备开火，布雷登让大卫把艾丽娅带到窗口来，然后把她嘴上的胶带撕掉，对着FBI大喊：“我们手里有人质，白人女警员。”

FBI的一个长官听到后对手下说：“先别开枪，约瑟夫好像跟我反映过，是有个女警员被挟持了。”然后看向房顶从直升机下来的几名国卫警卫队员，并对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

“行了，把她带下去，大卫。”布雷登扯了一下大卫道。

大卫把艾丽娅带到一边的角落，看了看没人注意到自己，就在她耳边小声说：“我放你回去，你等会快点走。”艾丽娅不可置信地望了望大卫，然后用力点了点头。安德鲁准备带人去房顶主动出击国卫警卫队，布雷登小声道：“你疯了，我们手里有人质，完全可以要求他们让我们走。”“不，伙计，你大概不太了解美国警方。想出去，还是要靠自己。别忘了，我可会开直升机。等我的好消息吧。”安德鲁拿了两颗手雷往口袋里一装道。然后一挥手，带着他的手下慢慢向楼顶逼近。

不多时，楼顶就传来清脆的不同型号的突击步枪声音。

“科尔，你把货弄洒了，蠢货。”布雷登吼道。科尔无辜的小眼神看了看大卫，然后就密切注视着窗外。大卫此刻经历着复杂的心理活动，他知道如果不搞定布雷登和科尔，是救不了艾丽娅的，但是同时对他们开枪不太现实，那样非但自己死路一条，艾丽娅也是一样救不出去。但不那样做，眼前的FBI力量强大，凭他们几个根本不是对手，完全是瓮中捉鳖的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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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接打了布雷登一枪，布雷登回头的时候，他又补了一枪，因为布雷登平时的特别要求，枪上都有消音器，楼顶正跟国民警卫队激战的安德鲁并未发觉脚下的异常状况。布雷登一句话都没说就倒在血泊中，那眼神足以让死神颤抖。离他五米远的科尔嘴巴张得能放下橄榄球，过了十秒才说出话来：“伙计，你是不是疯了。上帝，你是不是连我也要杀。”他话刚说完就被大卫一枪击中心口，手里的货从手提箱里摔出来，洒了一地，像极了窗外的薄雪。

这时候，楼顶枪声结束，国民警卫队的人开始走下来。外面的FBI也开始派人慢慢向大卫这边靠近。大卫看了艾丽娅一眼，然后对她笑了笑；把枪扔到地上，开始给她解开绳子。

过来两名FBI把大卫控制起来，然后国民警卫队清理现场。大马路上FBI的负责人一看到艾丽娅获救，就过来询问起来，并命令属下火速给休斯顿的约瑟夫局长通电，告诉他女警员已经被成功营救。这个消息让出院回家的肖恩激动万分，被儿子抱怨没陪他做圣诞树，被约瑟夫局长天天用眼神问候的罗伯特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大卫被FBI押解回休斯顿交由德克萨斯州立法院审理，由于其本身没有大量的证据指控有较深犯罪事实，加上有立功表现和女警员艾丽娅出庭证辩，判处监禁七年。一周后海岸警卫队联合国民警卫队围剿了克尔顿的最大据点，克尔顿和埃文在顽抗中被警卫队当场击毙。

大卫在监禁期间获得减刑条件，过了五年，他刑满释放了。艾丽娅亲自去接他并托家庭的人脉关系帮他找了一个不错的工作。两年后的圣诞节前夕，他们在大教堂举办了隆重的婚礼，这天，正是艾丽娅几年前被布雷登挟持的日子。也许，他们选在这一天是有特别的纪念意义吧。退休警员肖恩携老伴吉阿娜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局长约瑟夫和警长罗伯特还有很多同事也都来了，只是约瑟夫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不过这并不是大家关心的重点，对整体婚礼气氛影响不大。

神父在问完了老套的例行程序后，一对新人开始交换戒指，这时候大卫突然问神父一句：“尊敬的神父，如果我曾经有罪，上帝会原谅我吗？”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突然一怔。神父绷了一下嘴唇严肃郑重说道：“会的，孩子，上帝原谅你，并让你照顾好这个美丽的天使。”

全场掌声雷动，艾丽娅幸福的哭了。几缕温暖的阳光透过教堂的大玻璃窗洒到大家的身上，像极了圣洁的光环。

这个冬季里的休斯顿，明媚而温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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