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如茉莉初见
林蔓生蜷缩在车子的座椅上,车子在快速平稳的前行,但,仍然有摇摇晃晃的感觉,车厢里播放着的卡农钢琴曲,始终是她最爱的节奏,轻轻柔柔,带给她无限宁静,甜蜜,和忧伤,此刻,椅子周围的柔软也始终包裹着她。
她睡着了,就像,她还是个婴儿,被软软的被褥包在摇篮里,母亲在旁边轻轻摇晃,哼着不知名的歌曲,哄她入睡。她,很快就在这种,安全、宁静、喜悦,和晕晕乎乎中,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蔓生感觉自己穿着一身棉白布裙,站在一条小路上,小路被各种车轮压出高高低低的褶皱,尽头有一片开满茉莉的花田。梦中的林蔓生,一点都不像现在的林蔓生,感觉平静而美好,没有穿着休闲衫牛仔裤,四处奔波。
那场景,应该是在夏日的乡村呵,却是,没有想象中的炎热,因为,偶有风吹过裙角。她,蹲下身子,折下了几支小路旁的蒲公英,感觉又有点残忍。那些绒毛或许还未成熟到可以飞翔的时候吧?它们和枝桠连接的地方,还有着明显青嫩的痕迹。可是,当蔓生把它们置于高空中,长风一过,所有的绒毛都开始脱离枝桠,临风飞逝,只剩下一把光秃秃的枝桠,还留在手中。
她的心里,突然没来由的悲伤……
“前方到站星城,需要下车的乘客请准备”,车厢里的广播蓦然响起来,林蔓生刹那惊醒。音乐声已经停了,只有广播的声音还在回荡。她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思考,发现周围已经有人开始提着行李往门的方向走去。
“星城?星城,又是一个好熟悉的名字”,她迅速的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只是依然没有想起为何熟悉。但是,当下,她做出的动作就是立即拿上行李,跟着人群走向通往门的过道里,准备下车。
每次,她还是不知道为何?大脑总是对她的行动下如此命令,大脑也从没给过她合理的解释。她自己则把自己这样屡次的行为命名为冲动,或者,命运的召唤。
林蔓生从车子上下来,发现站台就在江边。她下车后临江而立,看到右手边有新修筑的堤坝,一直沿着江边伸向下一座隐约在迷雾里的大桥。远处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这样看来,这座城市其实如此陌生。她不知道该往哪儿去?有点后悔在冲动下下了车,于是,沿着堤坝走了起来,她想,兴许,一路可以寻到住的地方吧?
可是,走了没多久,太阳的开始下山了,余光渐渐的开始隐没在黑暗里。对面江岸的房子里,也已经有些灯光开始亮起来了。点点灯光洒在江面上,微风吹皱了江水,泛起星光一片一片,如同星空一样。看到此种情形,林蔓生心想,如果它叫星江多好?
她在堤坝上坐着,看那一江星光流淌,心情莫名平静,完全放空。等到从堤坝上下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远离城区的地方。面对一片黑暗,林蔓生有些无所适从,恐惧瞬间像鬼魅般抓住了她的心。恰巧的是,这时正有一束灯光经过,然后,移向远方。她循着灯光射过来的方向望去,感觉不远,于是,急急地向灯光走过去,像是要紧紧抓住那一束安慰。
黑暗中的林蔓生,只是一个寻找温暖的人。她看见,灯光在一片茉莉花田里,时隐时现。于是走了过去,闻到一阵阵茉莉花的清香,花田间站着一个少女,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很像林蔓生梦中的样子,穿着白布裙,提着灯,正在观看一株盛放的茉莉。
时值初夏,五月的天气,正是茉莉开始盛放的季节。林蔓生走在花田里,看到雪白雪白的茉莉,开出小小的九个花瓣,映衬着碧绿鲜亮的圆圆叶子,在这微弱的灯光下,竟也十分清爽迷人。这里还是星城吗?让林蔓生辨别不出的是,她现在究竟在星城的哪个方向?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她以为来到了梦境。
林蔓生踩着花田里略湿的尘土,轻轻的走到那个少女的身旁,少女感觉到林蔓生走过来,转过头来,不惊也不惧,却是对她微微一笑,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来一样。
“你好,我是林蔓生。”林蔓生开口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萧隐。”
林蔓生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萧隐已经拉起她的手说。“这里是我姥姥的花园,已经很晚了,你今晚就住这儿吧?”似乎知道她的一切,也似乎知道她为什么而来,所以温柔的语气里带着不可抗拒的接纳。
林蔓生不是一个轻信的人,但是却屡次相信自己的直觉。她默默地跟着这个只说过一句话的女孩儿,走向了花田旁的屋子,甚至没再问一句。因为,她隐约看到女孩背后有着透明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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