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路遥在他的成名小说《人生》中,曾引用过柳青,“人生的道路仅管漫长,但关键处往往只有几步”,以此来说明对于人生而言,选择要比努力更为重要,但在现实中,在普通人的生活里,很多时候其实连选择也没有太多……
具体到《最后的棒棒》,无论是主人公老黄,还是同住在自力巷五十三号的其他几名资深老棒棒,在他们的命运中,充满了太多的不幸与苦难,而他们根本就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甚至于也压根就没有思考的能力,由此,除了出卖体力去当棒棒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出他们还能有什么别的更好的选择。
而当时代的车轮隆隆前进,曾经的那个当棒棒有高收入的时代已不复存在,这时候想要改行却并非那么容易。
他们没有足以傍身的技术,没有头脑,又年事已高。当城市里的居民们,已经在拿着退休金安享晚年时,他们却依然每天面临着生存的困境,病痛的折磨,以及现实生活中的种种丑陋。
也难怪常常有人感叹,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我们不得不感叹,虽身处同一座城市里,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竟然是如此的巨大。
而比起他们的各种遭遇,他们的别无选择和无能为力,才是他们最大的悲哀和无奈。
没有人甘于平凡,更没有人愿意与苦难为伍,但是,我们又确实生活在巨大的差距里。
当某些生在大城市的小孩,已是一身肥胖,并且上下学享受父母的接送的时候,偏远地区的许多小孩,却依旧是营养不良,无论刮风下雨,都是自己走山路去读书……
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每个普通人都囿困于现实,显得那么渺小和力不从心。当真是如古龙武侠小说里,十分出名的那句话所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现实是如此不堪,但是,生活有时候,也不能完全用金钱来衡量,而每个人最终都要以自己的方式和能力去努力生活,并获得自己的幸福与释然。
棒棒老黄一天的收入,只有区区六十三元,一个月下来也才不过一千多元的收入,甚至都不及某个贪官的一顿饭钱。令他觉得住着很舒服的房子,一个月六十元的房租,还不及某些人兜里一包香烟的价格,但他依然在努力生活。老黄的脸上虽然笑容不多,但也没有愁眉苦脸,见到了残疾人,他也会施以援手。虽然卑微如同老舍笔下的祥子,但他仍是女儿的父亲,外孙的外公,他终究还是幸福的,爱着也被人爱着的。
在这个世界上,有的是比你幸福的人,也总会有比你还要不幸的人。比起娶过寡妇,至少还有个女儿的老黄,老甘,河南,老金几人,全部都是光棍汉。他们的居住条件恶劣,饮食粗简自不必说,长期单身造成的心中的苦闷与寂寞,想来同样严重。而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精神、物质,同样贫瘠更令人可怕的了。如此,我又不得不赞叹他们的强大。至少他们比我要强大。如此,我在哀其不幸的同时,也不免为之鼓舞、赞扬。
他们无疑是时代的失败者,不仅生如蝼蚁,而且更无从去延续血脉。他们没有家庭,甚至于也没有朋友,他们或许曾经也有过某个雄伟规划,但他们终究还是在日复一日的棒棒生活中老去了。即便是最终转型成功,也不过是去睡桥洞捡拾废品,或者去出四十元一天的摊。
整部纪录片,讲的始终是一群城市里最不成功者的故事。他们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自己的悲欢离合。
仔细想一想,他们和我们实际上并无二致。我们都是普通人,都是在时代漩涡里,挣扎的小人物。
在这部纪录片中,也隐含着关于选择与改变的深刻命题。
与自立巷五十三号的几名租客不同,二房东大石,以及出镜不多的毛土豪,以及米店的老板,则是另一种命运。虽然他们也曾是一名棒棒,但通过自身的改变和努力,他们的人生境况要好得多。
这一切,不能不让人推人及己,而又思考良多……
幸好在影片结束时,导演何苦为我们所展现的主要人物,也都有了不错的结局。这无疑是对我这样的观众,最大最大的安慰。虽然这一切也许只是艺术效果,但是,欣慰又有何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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