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铁上有一种明亮的寂静,四周是不知昼夜的安静,如果你不做点什么的话,头顶上无处不在的灯光会照的你格格不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或闭眼休息,或低头刷手机。我甚至感觉不到车厢的震动,只有窗外不停变换的霓虹灯告诉我我并不是在静止。让我想起第一次去西北是乘坐的火车,老式的绿皮火车,像是上了锈的铜绿,车厢内人群嘈杂,除去满地的十元便携小板凳就是一地的报纸,就连上厕所也要跟在里面的人知会一声。那并不是一次愉快的经历。
白天里,在车厢总是萦绕着各种劣质烟雾和方言的味道的时候,看腻了的车窗外一片戈壁黄沙竟也嚼出几分大漠孤烟直的雄壮。夜里十一点后,灯光只能映射出轮廓,顺便将这一车的喧嚣也一并掩藏在昏暗里,但我深知这只是一时的蛰伏,半梦半醒间,耳边忽的想起嘹亮的歌声,车厢里顿时一片嘈杂,大部分人嘴里一遍骂着家乡土话后一遍从一个并不舒适的姿势换了另一个不舒适的姿势继续沉默。意外的是除去一开始乘客被打扰的骂声外竟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止,就连无处不在的叫卖乘务员也不曾出现。
唱歌的男人大约五十多岁,并不年轻的歌喉像是起了皱,曲调单一,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乡歌,掺杂了大量的方言,似乎是感觉到我的视线,他朝我看来,我竟然在那并不清澈的眼睛里看出了激动,激动?我忽然就鼻子一酸,竟控制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这个人,这个人竟让我记起《山丘》里面那一位背着吉他步履蹒跚的老人。此刻我惊觉他那有些走调的音乐竟藏着他那颗最真挚的心,我开始真的用心去听,慢慢的竟听出了他的音乐里他走过的路,他爱过的人,他每一条皱纹里的青春。声音渐停,车到兰州停站,他背着占了身高四分之三的行李包像车外挪去,下车前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明亮,有些羞涩腼腆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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