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市井人家
天还没亮,院门外面就有了人声车响,夹杂着几声狗叫鸡鸣,远远的传来了几声模糊不清的号角声,住在白沙镇的人们早己习惯了这号角的声音。这是远处码头上的货船启航的信号。
白沙河是锦江的支流,这条连接了西南几处水域重镇的河流在沽口镇汇入了锦江,而锦江则是神卅第一大江长江的支流,长江则是连接神卅南北水上交通要道,自古以来南北货运往来大都是从长江沿岸码头来交易的,这也就造成了沿河岸边的人们靠水吃水,靠码头过活的日子。
沽口镇上的住户大都是熟人,却不象白沙镇那样祖祖辈辈住下来的,没有不认识的人。
这里紧阾着码头,在码头上做活讨生话做生意的外乡人居多,原来住在鼓镇上的老户却没有几家了,也都有人在码头做工,但却不多和镇上其他人打交道,嫌他们是外乡人。
但外乡人和外乡人也并不相同的。
自打着老皇帝去了,新帝开明仁义,广纳贤才,善听民意,连着用了见个贤臣也是体恤民苦的臣子,君臣们商仪着开了海禁,南边的老百姓们这十几年的好日子过下来,手里都有了几个钱,开买卖做生意的,读书考功名的,都奔着大地方去了,实在走不了的也都各凭本事,守着家里过本份安稳的日子。
近年来又有人说,朝里新提拨的大将军掌着大印,说边境上的军民日子过的苦,百姓苦,大营里征不上粮食,兵土吃不饱,打仗没力气。又说边境地寒只有皮毛没有棉衣,兵士冬天打仗冷,冻死饿死的多。让皇帝开通贸易,以南边丝绸茶叶换北境的皮毛药材卖了贴补兵营粮草药材和棉麻,皇帝当庭便准了,还派了人专门选地方盖场地呢。这一下北地人的好日子也来了。有那头脑活的又紧着收了丝绸茶叶精细的瓷器往北边去了。
有人想走,有人想留本也平常。
沽口镇西老余家自供出了个举人老爷,那余举人老爷做了两篇好文章,被知府老爷亲选进了县学做了提举老爷,那可是哄动了白河县的大事,便连林卅府都跟着掌了一回脸面。便有人猜着余家要搬去府城住了。
去余家道贺攀交情的多不胜数,人人都道举人老爷端的好文才,余大奶奶眼头好手段高,不但生意做的精明,更有本事慧眼识人,这不果叫她相公中了举人,又被贵人赏识做了官,往后做了官太太,享不尽的容华富贵,穿不完的凌罗绸缎,不枉她数年如一日供相公读书。又道余老爹余太太劳苦功高供出了官老爷,日后便是老太爷老封君了等等。
一番话说的余家众人喜不自胜。不几日那余举人老爷便被知县大人顶轿子接去县城做了提举老爷,还将余老爹和余太太并两位小姐接去同住了。
众人只道余大奶奶也要迁往县城住的,谁料这余大奶奶却沉得住气的很,数月不见动身,日子同往常一样的过,只举人老爷每月回家来几日,就又往县里去了。不多几时,,镇上的人就知道了,原来举人奶奶有喜了,难怪不动身呢,原是不方便怕动了胎气。
镇上的猜来猜去的,余大奶奶概不理,只闭了门过自己的日子。
自家事自家知,余举人老爷自她怀了身孕,己是数月不曾来内室同住了,即便回家来,也是宿在书房,对女儿更是视而不见。
若要到内室来同她说活,不是要钱便是要添置东西,余大奶奶觜上不说,心道你说的不嫌烦我还听烦了呢,多大的脸面呢,回回要银钱,还要的理直气壮,不给便是不贤不敬的,你当谁家是开钱庄的,便是开钱庄也不够你这般花销的。
往昔不曾作官还只是个秀才,没有进帐只有出帐的,读书过日子要靠她的嫁妆贴补,倒还说得过。如今中了举人作的官了,不说往家拿的还要伸手要钱,是什么道理?养家糊口不是男人的事竟是女人的责任。
余大奶奶不愿搭理他,不哼声端了茶抿着,只当听不见。余举人便有些着恼,抬高嗓门问她应不应。
只差要拍桌子瞪眼骂她了。
哪有应的道理。去年秋上才买的两进院子,县城的房价哪里便宜得了,院子挨着县学街边,位置好又是才盖的新屋,整整花了五百六十两银子。住了不几个月便嫌紧住不下了要换大宅院。你家那些年住的破院子不过两间正房两间厢房,倒座还被改成了个小作坊,一家子吃饭都挤在厨房里,怎么不见要换大宅院。可见人心是没底的。
不应,没钱。余大奶奶摇头。
韦氏,你,你好得很。余秀才气得手直抖,一铰跌坐椅上直喘气,未了拿眼狠瞪韦婉。
韦婉放下杯盏,默默的冲墙上贴的道祖升仙图翻了翻眼皮,一句话不说。
余举人大约觉着今日是不会如愿拿到钱了,到底要顾脸皮不曾强来,忍怒干坐了片刻起身拂袖而去。
韦婉咤笑。平日里不愿同他置气,总要顾忌女儿的脸面。只这样的男人,心性凉薄自私,眼中心底除了私利再无旁人的,如何能倚仗。
好在也从来不曾如此打算过的,缘来时聚,缘去时则散,一向如上此。
如今不欢而散,这三四月竞没回来,韦婉安心在家教养女儿。眼看着腹中胎儿一日大似一日,再过两月便要落地了,余举人还没回来,余太太倒是时常领了两个女儿上门来,可张口便是哭穷,闭口便要骂人,半点不关心韦婉腹中的孩子,把韦婉恶心的要死。
余举人没消息韦婉不曾着急,只边上的人却是有些不大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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