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终究还是走了,在他的万般无奈不舍下。
他没办法挽留,因为父亲还要挣钱养家,他想挽留,想一家人在一起,每天都在一块的那个样子。他不会觉得腻,更不会有其他小孩子的那种厌烦心理,觉得父母管他太多而叛逆。反而,他很珍惜,因为一年到头聚少离多的日子实在是不能再多了。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此话不无道理。他很早开始了留守,约莫7岁的样子,刚上小学一年级,他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彼时爷奶尚年轻,五十多岁,足以照顾他这个孩子,况且,他又是何其的听话与懂事。从包饺子学起,到烧柴煮饭,再到各色炒菜。尤其记得第一次煮的饭,最上面一层是生米,最下面一层糊了,只有中间一层尚可以吃。奶奶悉心教导,指出原因,是火候太大而水太少。于是他再煮的饭都是黄灿灿的锅巴和软糯喷香的米饭了。后来,他跟随爷奶上山打柴,下地种菜,凡能学会的,他都学了。就这样度过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爷奶的陪伴再温暖与温馨,他,终究还是思念他的爸爸妈妈。当邻居问他:“唉,你想不想你爸妈?”他的回答是:“不想。”邻居又道:“哎呦,这都成野孩子了,都不想你爸妈。”其实他又何尝不想,反而是越发思念,越发深藏。因为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他的脆弱,其实那个时候,他也不过八九来岁的样子。当他放学经过邻居的门口,邻居还会开玩笑吓他:“我看你爸妈就是不回来了,一直在外面打工,留你一个人在家,不要你了哟。”他知这是在吓他,但还是很气愤,眼角里窝着泪花,快步走过,以免泪水掉下来的太快,他控制不住泪水的速度,但是他能加快他脚底的步伐。然后控制住声线,第一次说了骂人的话:“放屁!”
慢慢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擦干了泪水,声音也不再呜咽,除了眼珠莹莹透亮和眼角微微发红。不过这些都是可以隐藏,到家门口他还是那个可爱又听话的孩子。
父母是每逢过年回来一次,有时又不回,对此他早已习惯。家里老电话机每次响起来,若是父母告知要回来,便是欣喜又激动万分,夜里窝在床的正中央,那个已经被他睡的凹陷的地方,蜷成一团,规避着夜的恐惧和细细咀嚼着欣喜。接下来的日子就是耐心的等待和不经意的翘首以盼。
相聚的日子总是格外的幸福与温馨,哪怕不说话,他知道父母在,也是开心弯着嘴角的。但这种日子总是那么的短暂,过完春节,父母又该走了。他不能那么自私,祈求他们留下,因为他知道,为了家庭,他们不得不外出挣钱。离别的日子总是格外的心酸,一腔伤心与不舍,体现在表面的不过是两行清泪,悄无声息。这不是哭,他曾无意翻到字典,无声哭泣不算哭,发声才算。所以,他没“哭”。他可以抑制住哽咽,目送远去,不敢稍分神移眼,待极目远眺,眼角眦裂,已无半点零星人影,方踯躅着回屋里。
“咋鼻子红红的?”奶奶见他进屋后,问道。
“哦,外面冷风吹的,暖和下就好了。”他道。
“哦,我还以为你是见爸妈走哭鼻子呢。”奶奶半打趣道。
“没,咋可能奶奶,我都那么大了。”他故作镇定的笑道。
他一直掩藏着,用坚强包裹着内心的柔软。永远埋藏着最深沉厚重的心思,因为,他不再是小孩子了。
送别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