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未遵照医生叮嘱,在治疗期间,依旧嗜酒成性,导致结核形成抗药性,恢复健康需要二期的治疗。
不得已,我来到南方这所疗养院,即可沐浴温暖的阳光,也可改变生活方式以延续生命。
在这里,我遇见了契诃夫先生。
起初,我走过他身旁,没有发现;他变了,以致我没有发觉。
他披着一件睡袍,靠在沙发上,消瘦的脸庞毫无血色,昔日魁梧的身材如今蜷缩成一团。在阳光的照耀下,唯有那双闪耀的眼睛,依旧熠熠生辉。
我望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想紧握他那双如纸片般泛黄的手。
“Ich Sterbe。”契诃夫面无表情地对我说。
“不,先生,你不会死的,现在肺结核是可以治疗的。”我不忍直视,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我不久就要离开这里,永远地离开。待我向你的家人问好。祝你们能获得永久的幸福。”契诃夫说完闭目养神。
我立在旁边,不愿离去,岁月怎可如此摧残一个可爱而温柔的人,让他有如此大的变化。在我印象中,契诃夫一直是精神矍铄的,他天生就具有幽默感,历经苦难,依旧春风佛面,甚至爽朗的笑声也为他迎来了不少的女人缘。在行医期间,他从不收取任何费用,尽管他本身已经是一贫如洗了,可是抱着对周遭人遭遇的苦难的深切同情,他无不伸出援手。这样的一个人,却被命运戏弄成这样。
在疗养院的第二天,我已按捺不住嗜酒的习性,想四处寻酒喝。此时遇见了前来探望契诃夫的奥尔佳。
契诃夫焕然一新地笔直坐着,微笑着向奥尔佳在讲一些风趣的故事。说是在某个疗养院,有一群疗养病人,里面有富人,有穷人,有水手,有军官,有农民,有银行家。他们剩下的日子是由之前消耗的能量来决定的,如果之前消耗的多,那剩下日子就不多,如果之前消耗不多,那日子就可以过长一点。于是,以前的富人为了活得更久就过起了穷人的日子,穷人把富人不要的捡起来养活了自己。
重新开始讲故事让奥尔佳认为契诃夫身体有好转,去找来香槟给满上一杯。契诃夫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微笑着对奥尔佳说,“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喝香槟了。”喝完倒在了床头,强颜的欢笑顿时消失,奥尔佳跑过去抱住契诃夫,大声呼喊他,可是契诃夫已停止了呼吸,像个小孩一样睡去了。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疗养院度过人生的最后日子,然后像苍蝇一样离去,无声无息。可是我知道,他对家人是有怨恨的,但从不向人说起,反而从未停止过对家人的资助;他对朋友也是既热情又冷漠的,是因为他把生活看得很重;他对所有人都真诚以待,可是从未向任何人敞开过心扉,他的痛苦只是一个人在承受,正如他的咳嗽不止。或许这些源于他行医期间,看过太多人间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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