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亚峰走进母亲的卧室里,感觉到腿在发软,恐惧中又有一丝熟悉。母亲很安祥的躺着,像是在熟睡,他舒了一口气,走近去仔细看。她还不算衰老,白发不算多,凌乱地扑在脸上,两眼紧闭着,皮肤甚至显得有些光泽。床头柜上放着几瓶药,他看了看,有控制血糖的、血压的都是天天要吃的。
他看到了一瓶安定,瓶子在最靠近床头的位置,估计昨晚上还吃了的。奇怪的是从来没听她说过睡眠不好要开安定吃。他拧开瓶盖,是空的。
哥哥李冠峰跟进来。
亚峰问:妈说过她晚上睡不着吗?
冠峰说:从来没听她说过,乡里人一天在田里忙累得要死,哪个会晚上睡不着。
亚峰问:妈这几天有什么反常的吗?
冠峰说:没啥反常的,以前常念叨腰疼的,这几天都没念。
亚峰说:她怎么会有安眠药?这药不是我给她买的。你说有可能妈是自杀的。
冠峰说:这不能乱说,要是传出去,村里人肯定会猜是不是我们两个儿子不孝顺,或者两个媳妇对她不好。
亚峰说:那你觉得怎么说才合适?
冠峰说:这就要问你了,妈每次病了都是你照顾的,她的情况你最清楚。
一时亚峰也走进了迷雾里,人已经走了,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离去,但是迫在眉睫的是需要给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一个解释,总不好说怀疑她是自杀的,这需要更多的解释,他也解释不清楚。
亚峰说:要不就说她是高血压引起的突发脑梗,半夜发作,早上发现时已经去世了。
冠峰说:这最合理,幸好你回来了。
外面有人喊,冠峰转身出去了。嫂子走进来,默默递给亚峰一个手机,那是妈的手机,是个老人机,只有基本的通话和短信功能,他看了看通话记录,最后一个停留在和肖玲玲三分钟的通话中。
门外传来一个清脆地童声:伯伯。是女儿李晓星,他把手机塞进裤兜里走出去,肖玲玲抱着李晓星站在院子里,看到他肖玲玲的眼神掠过一些慌乱,放下李晓星,递给他一张银行卡和一万块钱的现金,说:你走得急,钱也没带。又问李冠峰:帮忙的人请了吗?还有下厨的班子,需要买些什么东西开个清单,我一会儿就去城里采购。
冠峰说:还是弟妹想得周到,我找了几个帮忙的,下厨的是你嫂子找的。要买的东西不少,我让主事的开个清单给你。
肖玲玲答应着,很快开始忙东忙西了。面对一个事情的时候,她总是能很快地进入角色,找到自己能做的事。李亚峰想问问她,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开不了口,只是默默把裤兜里的手机握得更紧,肖玲玲是无可挑剔的,无论是她的钱还是她的行动力,都使她在任何场合如鱼得水。而自己这时候去质问她显然不是时候。
至少要忍到把葬事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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