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

上午一直在构思艺术长廊的空间布展，另外其他客户也一直在催方案，心情正在烦躁，他打电话过来，知道肯定是要汇报最近的项目情况，原本六月就要提交项目总结和下半年的计划和目标。一直拖到七月份，见他没催，便把这事给丢一边了。今天周一打电话肯定为这事。

“我晚上写总结。先把手里的项目跟你汇报一下。”随后吧啦吧啦地将最近的项目情况讲了一遍。把遇到的问题，并把解决方案大概陈述给他听。

他却一直不说话。

有点莫名其妙，“是哪里讲错了？还是不满意？”

“开门。我在门外。”

……

真的是让人无法容忍。

回来也不讲一声！

门刚打开，就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想你快想疯了，小东西想我了吗？”

“松开，松开……”慌忙推开了他。

“怎么了？不开心？你不是一直盼着我回来看你嘛！总说我不陪你，这次回来多陪你两天好伐？”说着便进了家。

“……”明明两个人已经在这20天里彻底分开了，他好像还没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包里全是你爱吃的，还有拖箱里是生日礼物，快打开看看。”

防止他靠近自己，她必须想个办法摆脱他，“出去一趟，冰箱里有吃的。”

“干什么去？你车子不在车库。当时还以为你不在家呢，你车子哪里去了。”

如果让他知道是给别人开去上班了，估计又要发火。说不准又要砸东西！狗脾气，能不惹怒就不惹怒！

“打车出去就行。”

“现在是工作时间！我有权知道你要去哪里！”

“那个……去拜访客户……”没等着把话说完，被他怼回去。

“一紧张就开始啃指头？”他迅速把手拽了过来，“不能再啃了，指甲刚长好！来之前已经问过王总和张总那边，他们都说最近的项目只需要维护客户关系就行了，也给他们说了把所有出差和应酬都给你取消。你只需在家好好搞创意就行。见哪门子客户。”

“……另签的那家公司啊，客户……那个一直催着看方案……”其实真的很不擅长撒谎！

“见客户不用带电脑？你没发现自己紧张的连话都说不成了吗？躲着我，你害怕我？！”是的，还是被他识破了。

“没有……没有害怕。”

“你有事瞒着我……”没等着解释，他第一时间去了卫生间，找证据。牙刷，牙杯，甚至浴巾也被翻了一遍。原本就没有证据，肯定找不到任何意外的东西。

顺便，他清洗了手和脸，本以为就此打消了他的怀疑，谁知道还有第二波。

他从卫生间出来直接朝房间走过去……

她慌忙把门关上，堵在门口，“这是我家，能不能给我一点私人空间。”

“让开！”

“不让！”

他还是用力推开了门，发现了床上各种毛绒小物件，新收的小礼物全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如此招摇。好像，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

“还以为里面躺着个人呢。”

“胡说什么！”

“那你紧张什么！”

“我……没有。”

不行，怎么跟他说，如果把恋爱的事情讲出来，肯定会激怒他，说不准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要想办法到外边去说。不然肯定死翘翘的。

随后，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拨了一个电话，“把最近项目奖金再上提十个点给她。下午两点前要到位。不然就不拎包滚蛋！”

“好的好的……”很明显他是开了免提，故意让声音放出来的。

随后挂了电话，便唤她，“奖金又给你提了，怎么谢我？”

“谢谢。”

“就这样？太敷衍。过来坐，到我旁边，谁聊天要隔那么远的。”

见她一直一动不动，他便走过来，拽着手坐了下来，“小东西好像最近胖了一点。脸色也没那么苍白了，会照顾自己了。想我没？”

“……”她真的不想多说话，只想让他赶紧离开。

“以后不许染头发，这蓝色头发太招眼。还真打了唇环，有点狂野，又有点性感……怎么不说话？不开心我回来？是不是一直在生气没时间陪你……”说着就顺手把手指放在了她的唇环上。

她快速躲开，这是她最大的反抗。

但是他还是扑了过来，快速把她摁在了沙发上，“为何躲着我？从进家门就不给碰。到底怎么了？”

“……你先松开我……抓着我的手好痛……”

“真的很想破坏你，为何每次看着你的眼神，就不忍心伤害你……”说着便松开了她，“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现在很心平气和……但是不许说谎，因为你根本不擅长撒谎！”

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我……恋爱了……”

“我知道啊，你不是和我在一起吗？”

“我说的别人……我……”

话没说完，他举起手准备给她一巴掌，“混蛋！”

他从来没有动过粗，更没有打过她，如果他发完脾气可以结束这份不伦之恋，她愿意接受那一巴掌。

她闭着眼睛等待惩罚。

但是他却把手放了下来，“和谁？那个神经科医生？还是哪个创意总监？还是哪个阿猫阿狗……”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木头一样坐在那里。

他没有继续追问。空气安静了下来。

手机在桌子上闹了起来。

还好是客户的电话，“晚上方案能出来吗？”

“明天上午吧。”

“出什么问题了吗？按照你的速度今天应该可以的啊。”

“临时有点事。”

“你没啥事吧？怎么说话感觉……”

“没事……在忙，先这样……”

挂了客户的电话，她不知道是该回到电脑前开始工作还是坐回沙发上继续听他的训斥，像丧失了判断一样呆立在原处。

正在这时，他从拖箱里拿出了生日礼物，是某品牌的包包和手表，“过来。都是新款。”

“不要，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你的意思是就是喜欢床上的毛绒小玩具是吧，长这么大还像个孩子一样。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蓝头发，唇环，是不是还想着身上再弄出点花样，还是已经纹了……”说着便要掀开她的衣服检查。

“没有。不会纹的……”她慌忙捂住衣服。

他总是这样，拿萝卜喂鱼，永远都不知道她到底喜欢什么。明明说过很多次，她不喜欢这些奢侈品，更讨厌他把她当小宠物一样呼来唤去，他们没有平等的话语权，在他面前，她不能表达自己，更不能说出自己的想法，很多时候他像父亲在管制自己的孩子一样，总是暴怒，发火，他也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失控中把她推的越来越远。

既然如此不堪，为何还要依恋着？既然总让人失望，为何还要纠缠不清？她需要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他，“我们已经分手了。以后别来看我了。”

“为何要分手？为何要劈腿？你没发现自己过分了吗？你拿什么跟外边的女人比，要身材没身材，要魅惑没魅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分手！”

“对，我是没资格待在你身边。你放手就行了。”

“你知道你多混蛋吗？就仗着我爱你，我放不下你，你就这样这么折磨我，你说你想要忙项目，好，我找各种关系让他们把项目都推给你做，你说奖金太少，一次又一次的给你提点数，今天你也听到了，还在给你加奖金，算是生日礼物送你的，算小惊喜。你说你只喜欢看书，好，买给你，现在连客厅都塞不下了吧。你说你不想出差，也如你的意。你到底想要什么，还有什么不满意。你还要我怎么做？”

“我不爱你了……再也不爱你了……奖金一直在另一张卡里，一分都没动过，我可以全部还给你。你送我的所有礼物，全在柜子里，连吊牌都没剪。书……书也可以全还给你。”

“所以你一开始都没打算和我在一起，就等着今天全部归还给我是吗？”

这一刻，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她大声哭了出来。原来她也曾经撕心裂肺的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总说要回来陪我，等一天，五天，十天，一个月……或者更久，无论怎样都等不到，只能每天晚上像个傻子一样等着你的电话，语音，而你又在干什么？你说你要运转公司，忙各种事情，还要应酬……我相信你，而你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我……她们总会打电话过来，加VX，发你们亲密的照片，我的心被撕的粉碎，你说你爱我，很爱很爱我，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你可以不爱我，但是别这样伤害我行吗？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我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是你不断的靠近我，给我温暖，让我甚至产生错觉，以为我失去的那个他又回来了，如果他活着，他刚好和你一样的年龄。你让我把对他的思念全转移到了你的身上，全心的爱你，当我爱上了你时，而你又是如何待我的？你不停地找外边的女孩子。你连我朋友都不放过，她和我一起长大，你不止毁了我的爱，更摧毁了我的整个世界。我再也不会跟你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和你在一起了……”

她哭着控诉他的罪行！

他紧紧拥抱着她，“以后都不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像这样的话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他甚至厚颜无耻地说自己离不开那些女子，说她们可以带给他新鲜，热情，他的世界不可能只停留在一个人身上，他需要更多更多人拥进来，让他切实地感受这个世界的多样性。是啊，他何等的花心，她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却始终等不来，他们如此不般配。

她一直以为她不可能为他难过，原来在爱上他的那一刻，她也会嫉妒，吃醋，难过，绝望，撕心裂肺的痛……

“放开，放开……”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无法从他怀里挣脱。

“别闹了，别闹了……”

她要做回她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宠爱，她是有完整的人格，更不是谁可以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人，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判断。既然他无法完完全全地爱着她，那就分开，永远都不要再联系……

“我们已经分开了。请你自重。”

“说过不同意分手！”

“要我怎么做，你才可以放了我。”

“躺下，让我把你破坏掉，就放了你……”

“你敢！”

他像被激怒的野兽，把她直接抱起来，快速进了房间，扔在了床上，“是我解开，还是你自己来……”

“畜牲！”

她没来得及从床上逃离，他就扑了过来，“我一直在等这一天，一直以为你会心甘情愿交出自己，看来还是要自己动手。”

“滚啊……不要碰我……”

“不要反抗，不然会很疼！DOI是美好的事情，你应该享受一次……”

她心里非常害怕，如果今天真的被他破坏，她就结束掉自己。离开这个世界，这个可恨，可恶的世界。

他拼命地亲吻她，无论她怎么反抗，他都没有松开她。

空气里只有她的嘶吼，“不要，不要，不要……”

眼前这个男人，曾经是她最爱的男人，今天却用这样的方式来伤害她。为何这个世界要这样残酷？

他埋在欲望里疯狂地亲吻着她，啃咬着她的脸颊……甚至狂妄到要撕裂她的世界。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她哭着喊着，感觉这天地之间只有她的声音。

在没有撞击她身体之前，他终于停了下来，“哭什么！像个孩子一样，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他说过，他最怕她哭，她一哭他就会心软。究竟是眼泪救了她，还是他还保留着最后的良知，她不想知道，一点也不想知道。因为无论哪个原因都表明着他还爱着她，这对她来说是如此的残忍。她不要任何一个残酷的真相！只想他马上消失在眼前。

她蜷缩着身体，打着哆嗦，极度的害怕、恐惧，如同一只受伤的动物躲在黑暗里颤抖。

胆怯，不敢看向他。

眼睛还是止不住地流泪。

他一直帮她擦拭眼角的泪水，“抱抱……”

“不要……不要碰我……”

“来，抱抱……”这是她一直期盼的拥抱，此刻，让她感到恐惧，害怕。

“不要……不要抱我……”

“你永远只属于我……任何人也别想靠近你……再敢背着我乱来，下次绝不会再轻饶你……”

明明是两个人已经分手才开始的新恋情，为何他始终不能接受，宁可羞辱她也不接受分手，她不想知道原因，只想逃离。

“嘴唇怎么破了，先帮你把唇环取下来，下次亲密不要带它，刚刚好像拽到它，太用力，破了，对不起，对不起……”他取下唇环，去卫生间拿小毛巾和药过来，帮忙处理了嘴唇上的伤口。

可心里的伤口呢？

他永远都不懂她心里的痛。

上一秒那样混蛋，这一刻又无比温柔。他就是这样反复无常地待她，让她切切实实地感受着爱情的痛苦和折磨。

“你走吧，不要看到你。”

“你总是口是心非，说的不要，就是要，让我走，其实就是想我留下来，你的心思，只有我全知道。不闹了，不闹了，我们好好的在一起的。”

“不要在一起。”她瞪着眼睛望着他，如此决绝，可他还是不能接受！

像极了以前，她无数次地想要他回来，他贪恋别人的温柔，无论怎样努力，他都不会回头，敷衍她，轻视她，让她感受不到任何的爱，只有痛苦和折磨。而今她要走，而他却不愿意放手。

是她提出了分手让他觉得不够体面吗？如果是这样的理由，她可以把机会让给他，让他重新开口。

“你走吧，我不爱你了……”

“刚才态度不好，是我做的不对，我只想吓唬吓唬你，根本没想过伤害你。如果我真的乱来，你恐怕已经……所以，我认真的跟你说，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爱你，好像真的爱上了你，那些女人只图我的钱，你和她们不一样，你什么都不要，只想和我在一起，而我还没有珍惜你，自从你电话跟我说要分手，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感觉我真的要失去你了，公司的事情完全处理不下去，买了机票昨晚到的上海，张总说昨晚临时给你加了项目，怕你夜里熬夜，所以就没过来陪你。一早到小区，发现你的车子不在，我便回去了，心里乱糟糟的，实在不行到了中午，又到你这里，发现车子还是不在车库，开始特别的担心，但又怕你开车接听电话容易出事，就一直忍着，实在不行就来你家，拨了电话，竟然听到你在家里接听电话，还好把拖箱也带上来了，只想给你一个惊喜，你从进门开始就表现出各种排斥。我心里非常乱，原本以为你只是跟我开玩笑闹分手，原来当它成为事实时，我根本接受不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离开我，为了栓住你，一直从外边给你找项目做，让你既可以赚钱，又离不开我……当你说你在和别人谈恋爱时，我觉得自己真的要崩溃了，一直忍着不对你发脾气，好生地跟你讲话，你如此决绝……真的好伤我的心。自从这次和你闹分手，我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的想你，脑子里总是出现你的声音，总在担心你有没有吃饭，睡觉，当我们之间只剩下工作可以谈时，我心里非常非常痛苦。我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爱一个人。我知道说这些，你肯定不相信，但是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你让我找到了年轻时候的激情，让我像是回到了过去，其实我原本以为你可能和她们一样，也不过是想玩玩，但是越靠近你越发现，你其实根本没有玩的心思，你有自己的想法，特别是你的创意，一次比一次可以给我惊喜，你能吃苦，不管你在哪里，只要项目上需要你，你永远第一个出现。你有自己的目标，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更不需要别人的金钱，这样珍贵的人，却被我弄丢了，对，这样说起来可能会让你觉得很矫情，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心里的想法。我爱你，我们不能分开。我们会有很多孩子，教他们读书，学习，我们还要一起把公司做大，把项目搞好。我们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要做，不能这样说分手就分手了。”

“我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

“怎样才能和好？”

“我不爱你了……”

他紧紧地拥抱着她，那般害怕失去，“你爱上别人了是吗？”

她曾无数次期盼的拥抱，而今只会让她害怕；

她曾无数次思念的人，而今却如同陌生人；

她曾以为会和他有个明朗的未来，而今只想逃离。

痛苦。

绝望……

“他对我很好。很爱我……”

“你不爱他。为何要和他在一起？”

“爱你总会受伤害，不如被别人爱着。”这是她没有讲出口的话，因为她知道她不可以再将“爱”字说出口，就在十分钟之前，他还在用最残暴的方式对待她。

如果爱情不能让人感到幸福和快乐，那就不是爱情，只能算磨练。

“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我不会放手的。你生日马上就到了，到时候好好给你庆祝。晚上我有应酬，不陪你吃饭了。明天空了来看你。”说着便打算离开。

“不要来，我不会在家的。”

“那你就一辈子不要回家。不然我还会回来找你。”

爱的时候就要好好相爱，分开的时候就要体面的分开，明明简简单单的爱情为何变得这样复杂，到底复杂的是爱还是人本身？

该怎么办？她像被困住一样，无法挣脱这痛苦的牢笼！

他终于离开了，她却无法保持平静。

痛苦。

绝望。

纠缠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