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热气扑腾在玻璃上,伸出右手的食指,在上边涂抹了两个字——蜜蜜。
蜜蜜是他在网上认识的,当初申请QQ小号,他的第一位网友就叫蜜蜜。
话匣子是她打开的,她说空心菜这个名字很有趣,于是就抱着好奇的态度加了好友。
好在他并没有让她失望,与他聊天,就像是与另一个自己。
认识蜜蜜的时候她17岁,正在西镇读高中,他在南京读大学,寒假的时候回石市实习,趁这个机会,他们要见面了。
火车北上,一路狂奔,他侧头看外,只是白,雪还在下。
当他再次睁眼,只是黑,因为群山莽莽,内心恍然无措。
她会不会是山里的孩子?
她会不会过得很苦?
她……
他这一想,就想了很多,额头凸显川字,在攥紧的拳头里,他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待她。
火车到站已是深夜,他托着行李箱,哈着下车的第一口气,眼睛瞬间被蒙上白雾,当水汽隐散,他就看见了她。
路灯下的她,披着一条粉色围巾,一头齐刘海触着鹅红,小手搓呀搓呀,呼吸间全是梦幻的泡泡。
他不由得看痴了,世界安静下来,只余一声悠旋的“江!”
皓齿过朱唇,蜜蜜灵秀的眸子里,闪着他从未见过的光。
他走上前去,牵动行李,在吱呀声中揣着甜蜜。
他是不知道如何开始,这方面他向来迟钝,也许有月老在一旁指导,他忽的抓住蜜蜜的柔夷,在飘落的雪中,将其捧在手心里。
热与冷,冷与热,彼此的能量在肌肤间交替,环绕不停。
“很奇怪的感觉。”她说。
他点了点头,是的,很奇怪。
“饿了吧,我们去吃饭。”蜜蜜抽出右手,左手还任由他牵着。
离开小站,她带他来到一间餐馆,坐到已经预订好的位置上,她点了他最爱吃的菜,并且夹到他的碗里。
联系的这两年内,他们相处的很好,可是一下子搬到现实生活中,他却是有些受宠若惊。
蜜蜜倒是自然,没有丝毫受到拘束,反而看他,却是出现了压力。
“饭后我带你去转转,你会爱上这里的。”她如是道。
“好。”他点了点头,默默注视着面前的人儿,其实早就爱上了!
“先将行李放我那吧。”结完账后,她看向他。
于是他托着行李来到了她订的旅店。
里边有两张床,是他和她的。
他缓缓舒了口气,但又不知为何,一股失落在心头涌溢。
这时候的广场,霓虹灯还很静,她牵着他的手漫步在街头,踩着吱呀的雪,听着呼吸的歌,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思念。
蜜蜜是真实的,但她又似梦中的那样完美。
这让他非常害怕。他用了用力,贴住肌肤,掌心沁出汗液,很痒,很痒,痒到心房,直延心底!
蜜蜜面色晕红,在他迷恋的目光中,翘起了一个至嫩的弧度。
“这样下去不行,会出问题的。”他这样告诫自己。
他移开视线,他又回到了原点。
他还是无法欺骗自己,他还是……
“我们也去堆一个吧!”蜜蜜的话语将他拉回现实,顺着她指尖的方向望去,那里赫然伫着雪的精灵。
他们开始了嬉戏,在暗立的雪中,捏住了童年的回忆。
跑呀,跑呀,扔呀,扔呀,吐一口热气,此刻朦胧的又是谁的自己?
汗液浸湿了衣物,蜜蜜打了一个喷嚏,他拉开拉链,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会感冒的。”她说。
“不会的。”他答。
蜜蜜点了点头,霍然生出了几分令人怜惜的情味。
他再也忍不住了,手臂环过蜜蜜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靠着心口。
他们贴在了一起,他们停留在了时光。
他捧着她的脸蛋,她顺着他的牵引。
静静的,静静的。
眼珠在转,嘴唇早已抵达。
是迷人的芳香,是诱人的润色。
很滑,很滑。
很甜,很甜。
他当然想就这么一直下去,但是夜间很冷,她会着凉的。
回到旅店,蜜蜜先去洗澡了。
他独自坐在沙发上发愣,漫无目的的按着遥控器,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一二三四,五六七。
水流透过浴霸,途经蜜蜜的身体,萦绕在他密细的耳旁,撩拨着他那根未知的初弦。
蜜蜜洗完的时候,他还在发呆,她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她只是看见他的傻样,就挥挥“噗嗤”。
他听见声音,悠悠醒来,又沉沉睡去,他不过是爱上了一位,纯纯的女孩。
该洗澡了,她告诉他。
他点了点头,随即进入卫生间,脱了衣裳,打开浴霸,就此淋满了一身潮水。
来到房间,他躺在床上,先是诧异,后是惊喜。
床是暖的,床被留有姑娘的体温。
他看向她,她在玩手机,但是她的余光却是触到了他的深情。
“在干嘛呢?”他问。
“记录今天的事情呀!”蜜蜜回头,玉齿半露,嘴角勾勒出一轮弯弯的月牙儿。
“那我是不是也该写写?”他盯着她的眼眸,痴傻的问。
“好啊,等我们写完后,各自交换各自的笔记本,没有问题吧?”蜜蜜说着,突然高兴了起来。
“当然没有问题。”他不假思索的回答,心中却是开始遥想蜜蜜眼中的他了。
那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度过,蜜蜜倦了,先睡了,他关上灯,用被褥遮盖住自己的面颊,透过细缝,他凝望着黑暗中的她,原是多了一层朦胧,是少了一层懵懂。
那这个故事该如何填写呢?
他有些迷茫,在脑海的排列线上,他不停的敲击,又不停的删减。
总是不称心的,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办法。
思绪一直在跳跃,他全无睡意,无论睁还是闭,眼中皆是她娉婷的倩影。
他唤了一声“蜜蜜”,她没有作答,想来已是入了梦乡。
他起身,他走到她的床头。
他看着她,他听着她。
绵延的呼吸,起伏的胸口。
是可爱的蜜蜜,是香甜的女孩。
他吻住她的额头,他勾起她的嘴角。
他说了一句“晚安”,又添了一句“好梦”!
晨光熹微,白雪缤飞。
窗外的树挂,玻璃上的冰花。
是蜜蜜的模样,是缩小版的她。
他哈出热气,涂抹撇捺,于是他就得到了日记里的第一段话。
静静的,静静的。
噗通的,噗通的。
他感觉到震动,他感受到拉扯。
蜜蜜来了,蜜蜜钻进了他的被窝。
他害怕极了,他害怕极了!
他们紧贴在一起,他们环抱为一体。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她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
她说,她要去打工。
她说,她过得很苦。
她说……
她说了很多,他也听了很久。
他拍着她的背脊,他小声给着承诺。
过去的过去,现在的现在,将来的将来。
一切都会好的!
收拾完行李,蜜蜜退掉房间。
她说“我要去昌平。”
他说“我正好顺路。”
他跟着她,她看着他。
他们从西镇转车,一路来到了北京。
进入西关环岛,分别于李自成的雕像。
他吻着她,她抱着他。
她取下自己的手表,她戴在他的身上。
他闻着她的清香,他抵住她的额头。
他攀上她的素手,她住进他的心房。
车来了,车走了。
终是分别,终是圆缺。
电话一直在响,她一直在哭。
他靠着座椅,他写下蜜蜜。
他看着手表,他听见“江”的细腻。
他点燃一支烟,他留下一句话。
“故事大概就是这样,我只有一个要求,将我写得很坏很坏,我是一个骗子,她是我最爱的女孩!”
他吐出一口热气,此刻已不再朦胧。
他看着李自成的雕像,他成了城墙下的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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