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缘

徐老师是我高中的第一任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当时她才19岁，扎着两个辫子，乌溜溜的大眼睛，真的是漂亮极了。我们是她的第一批学生，我是她的第一个语文课代表。前两年高中毕业三十年聚会，新校园里乌泱泱的都是激动的人群，似曾相识的脸庞，就在嘴边仿佛呼之欲出又出不来的名字，甚至忘了自己回母校，最想见的是谁，这么多年，最思念的是谁。直到人群中有一个人忽然喊了我的名字，然后我就看到了她，不敢相信居然能碰到老师，更不敢相信这么多年，我居然没好好想念过老师。

然而在拥抱的那一瞬间，一切都回来了。高一时候的老师，老师兼做办公室的宿舍，学校后面的那座花果山，甚至细小到老师宿舍煤炉上正冒着水汽的水壶，一切仿佛就在昨天。老师说，当时第一次作文，全班同学的作文看完，她就发现了我，觉得语文课代表非我莫属。之后我就一直这样被老师宠爱着，作文被当成范文，印成小报，各班分发。那时候老师和同学可能都以为将来我会走一条文学的路，后来虽然读的也算中文系，但是毕竟是远离了文学而且是愈走愈远。现在想来，实在是辜负老师的厚爱，当年那些羡慕嫉妒我的同学，如今也应该释怀了:看吧，人这一辈子那么长，高中并不能代表一切啊。

老师只跟我相差五岁，志趣相投，既是老师，也是朋友，更像家人。老师善良、无私、真诚、朴实，所以跟老师一起没有压力，不用伪装，就跟家人一样自然相处。老师知道我今年退休，有时间一起玩了，所以终于下定决心，带着她的中学老师——已经七十岁的陈老师一同来宁，这实在是送给我退休生活的最好礼物了。

昨日两位老师与在南京和常州工作的六位学生一起相聚，同学们谈起了很多在校时候的往事。学生记得老师的往事我觉得在情理之中，没想到的是老师居然也能回忆起学生当年的很多细节。要知道徐老师教我已经是31年之前的事，而陈老师的那两位学生，已经是四十多年之前的事。陈老师还能记得他们当初的样子，一方面说明这两个学生确实当时就与众不同将来必成大器（如今一个是部队技术四级军官一个是医院外科主任、著名专家），也说明陈老师确实对学生用心，而且眼光独到，慧眼识英才。

跟老师聊天，这些年见多了人和事，更感叹命运的强大，更相信很多事强求不来，只有顺应和接受。就像这天气，有的人一出门旅行就会下雨，火车晚点，航班延误，而有的人则刚好相反。一次两次是偶然，三次四次就要让人怀疑每个人确实运气不一样。我想：所谓运气，就是我们作为人和老天爷之间的一种缘分吧。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更深而微妙了。作为一个学生，这辈子遇到这个老师而不是那个老师，这就是一种缘分。能遇到像徐老师、陈老师一样师德高尚、人品正直的老师，这就不仅仅是老天爷赐予我们的一种缘分，更是我们这辈子难得的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