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随笔正要动笔时,突然收到一条推送“著名历史作家二月河去世”。
震惊。错愕。有时候我比较信“玄”这个东西,又有一丝觉得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数,前不久我才精读完《雍正皇帝》啊。今年的冬天似乎尤其的意味深长:入冬之时金庸先生辞世,二月河也离开人间。南北泰斗相继离开,今年真真不是一个好光景。屏住呼吸,我回想起了过往的种种。
很多人对二月河这个名字也许并不熟悉,读过他书的少年大都长成了中年。那时候家里桌上常年放着四本书:《雍正皇帝》上中下三卷和《王朔文集》。父亲常常会在阳台上细细品读,还说雍正看完了要还给你大伯,要换康熙看。用现在的说法,我的父亲绝对算得上文艺青年罢。转眼间,二十年过去了。
祖父爱听戏、看书,常常会给我讲些野史,现在大多都不记得了。父亲爱看小说,尤其是历史类小说。也许是生在这样的环境下,耳濡目染,打小对历史、杂学感兴趣,对祖父的“少不读三国”置若罔闻,对仅有的知晓“子丑寅卯”沾沾自喜。
缘于这些敏感,我只能说二月河太重要了,且不论他在当代文坛的泰斗地位,只说如果没有他,我国影视史上清宫题材会消掉半壁江山:不再有《康熙王朝》、《雍正王朝》、《乾隆王朝》,不会有《宫》、《步步惊心》、《甄嬛传》,以至于今年大热的《如懿传》、《延禧攻略》等等。须知有多少清宫戏用滥了的“九子夺嫡”故事。
读书学史,对人物的理解总是刻板的,尤其是王侯将相,总认为他们就是一副副居高临下的脸孔,深谙权术。但从二月河开始,帝王从脸谱有了血肉。“九子夺嫡”是雍正最为精彩的一卷,康熙的“九子”才被描摹的各有特点,又与史实相互萦绕:四阿哥沉默腹黑,八阿哥疏朗却心思深邃,九阿哥的阴毒谋算,十三的豪气干云,鞠躬尽瘁等等。
自不必说那些关于康熙、雍正、乾隆三代帝王的传奇故事,都有他的影子。但是自此以后再读历史,必然是酣畅淋漓,大户精彩绝伦。那些不再是高高浮于课本之上的帝王将相,有了真实的血肉与爱恨——康熙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知识分子,雍正时铁打的劳模,乾隆风流倜傥潇洒一生。妙哉!
我曾花时间了解过二月河。一个过去连豆腐块大的小说也没写过,却在年近不惑之年,厚积薄发,几十年安守河南南阳一隅,斗室里写出500万鸿篇巨著,一开笔就是文坛黑马。他从小对正课不感兴趣,三次留级,被老师骂为“饭桶”,21岁才高中毕业。当过兵、挖过煤、修河堤、筑公路。被水淹过、炮崩过、电打过、房屋塌了扣住过,还出过车祸,九死一生,终大器晚成。
网络上有人说他是“一不小心成了作家”。呵呵,却倒是“一不小心”成为了笑话。诚如二月河本人所言:
“创作靠的不是才气,而是自己的力气。”
是他的勤奋,让自己有了证明自己的底气。“老子提笔天下第一”,这是何等的豪气干云。当然还有下半句“放下笔夹起尾巴做人”。
在二月河的精神世界里,有这样一个“乌托邦”:领袖应有康熙的英明神武、雍正的勤政刚直、乾隆的倜傥儒雅;管理者应像张廷玉一样兢慎、邬思道一样睿智、刘统勋一样清廉;组成的大众应过着文明、稳定、公平、公正、富裕、康宁的社会生活。
他把自己的这三部书比作自己的三个女儿。《人民日报》一位记者问他:“您最喜欢哪个‘女儿’?”二月河回答:“我最喜欢的是历史上的康熙其人,写作上最满意的是《雍正皇帝》,在塑造人物上下功夫最大的是《乾隆皇帝》。”
还有所谓的公知说二月河是“为帝王唱赞歌的奴才,迎合中国人期待明君圣主的下贱愿望。” 文人相轻,可不应该是这边言语上的攻讦吧,沽名钓誉尔。
二月河四十岁才开始写作事业,并一举获得成功。四十年的时间沉淀,博览群书,引经据典,近八载的呕心沥血,才有了旷古烁今的“落霞三部曲”。连金庸先生自叹“对清史的研究不如二月河”。一个什么成就都没有的“鸟人”却四处嚼舌头,也是笑话。借用一句网友的评论:
我估摸着,***心目中的高贵愿望无非是,既可以放心大胆地吃核辐射食品,又可以充当核食品掮客,心安理得地大挣日元,而且,这样做了以后,全国人民还不能骂他是傻逼,还不能骂他是狗贼。
大器晚成写小说,清帝三曲永流传。
世间再无凌解放,文坛永有二月河。
先生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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