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而言,大概2017年和2018年会很相似吧,我想姑且把这几年都叫做“挑战和机遇的日子”。
生命中有很多很多挑战,一切都是全新的,而且染上一层英文的文化之后,好像很小的挑战,都会被放大。第一次进入所谓的学术界,开始以发表为目的工作,已发表为导向做科研,做哲学。虽然知道自己只有25岁,但依然要有一副“我可以站在高处,看到社会问题的最深处,并作出贡献”的样子。这有多不容易,我是开始觉悟到了。硕博生涯的开始,我所要做的,就是以一个稚嫩的存在,去接触未知的领域,同时又坚强地站在世人的稳重和资历面前说,“我有建设性的话要讲,我是一个好学者,我可以给你们启迪”。一方面,这种奇特的工作和几乎荒诞的标准,要求你大量地吸收信息,尤其是最艰涩,最当前的学术界信息,然后硬啃出其中的肌理,作出有创造性的跨领域结合。另一方面,我深知自己还未曾经历世事,每一步都可以走错,宛若赤裸地站在有上帝视角的成功学者面前被审视。但依然每一步都要走——不可有玻璃心,因为心碎了,一切就结束了。心不碎,一切就都有成功的希望。被批评,被拒绝,这是好事,有人给你批评,就说明有人认真听你看你的工作。我第一次明白,曾经在网络和媒体上看到一些站在风口浪尖的人为什么说“如果我担心别人怎么说我,我就连门也家出不了了“,也真正对“努力可能会失败,但不努力一切都可能成功”有了共鸣。或许我之前的20多年的生活,真的太安静美好了,已然不知道负痛而前的不得已,必要,和美好。
前天早上,我收到英国两个学者给我的文章的发来的批评,哪一行哪一句有错误,哪一个图表出了错,什么地方去要改,零零总总,一长串的问题纷涌而来。我似乎被打懵了头,第一次发现原来让我拿到了荣誉硕士学位和后续奖学金的自以为豪的硕士论文,竟然在行业的巨头面前,被分析地遍体鳞伤。我其实哭也哭不出来,每一次有不好的成绩,或者学习工作上出现问题时,我都哭不出来,而是进入一种慢慢的难过,和迅速地思考如何应对的模式中。毕竟一位在我这个领域的学者说这篇文章值得发表,说明只要我按照这个人的评论进行艰苦地修改之后,我可以发表出去。然而我要决定如何告诉我的共同作者们这篇文章有问题,然而我要思考,究竟往哪个期刊投稿。自己面临着很多抉择,我不知道这些决定对不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也不知道自己的共同作者们会不会失落。
挑战的另一面是机遇。2017年和2018年我有太多机遇。这种机遇,我明白,是不在我如今这个年龄段,不在当时当下我的处境里,根本想盼都盼不到太多机遇。如果明天开始我放弃这一切,去找一份稍微多一点重复性的工作,我可以想象,在适应那份工作之后进入平淡期的自己,回忆起现在的我,会觉得我现在的这段日子,宛如一场梦正开始转变成现实,宛若童话从抽象的文字和图画世界里第一次有了物质的具现,如同奇迹忽然自然而然地渗入到日常的茶米油盐里,我的这段日子,会在未来放弃了一切的我面前,是爱丽丝曾梦游的仙境,是永远回不到时空。2017年,我第一次获得了全额奖学金加上学校里的另一份奖学金,并用这份钱来做哲学,读经典,谈艺术,做电影分析,获得研究经费,第一次在哲学系和教育学系同时工作,在其他的博士生和教授面前讲如何做大学教育,还有很多很多与哲学相关的旅行。本科之后的我,早已对自己的期待不过是普通女孩子的期待,一点点物质享受,一点点日常的美好,和很棒的婚姻。除此之外,从未妄想。2017年的我,仿佛被世间中和生命里的某种力量驱使,仿佛自己向着静好的岁月前行的轨道被突然的转向,转到了一个正在做梦的儿童般的年纪,一个拿着蜡笔拙劣却又充满生命里地绘画自己的人生的年纪——命运对我说:不能清淡,只能绚烂;不能看淡,必须有梦想;不能做小女人,只能去大千世界探索。
昨天早上,我收到了18年1月我要去英国参加讲演的学术会议的会议安排。我发现在我的演讲之后,将是加州的伯克利大学法学院的著名教授讲述他的最新研究。我很开心,自己可以人生第一次去欧洲,在世界级的会议上, 和这样的学者交流自己的哲学思想,这是机会;但我同时极为忐忑,在这样的学者面前暴露自己的所有思想,接受他们的提问,用英文作出得体的回答,是何等的挑战。机遇挑战和风险混合,我兴奋的同时,又有一种惧怕。正如我之前说的,17年18年这段日子,正如梦要转变成现实——而梦,一直是奇幻和恐怖的结合。加下来,我明白自己还要去很多地方,投很多文章,面临很多截止日期,很多有点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很多凌晨工作时留下的泪水,很多被打击的伤感,很多不想做但必须做的事情,很多想要结束这段有点激烈的人生的渴望,这是我的2018,我无法太过期待,但我也无法不好奇不热爱。
你好,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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