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子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们文学社社员,学药学的人大概都知道,医药学通常都是女多男少,我们中药学班108号人,男生只有20几个。蒿子就是其中一员,他给人一种很忠厚踏实、上进、聪明机智的感觉。蒿子跟我们班长燕子当时是一对儿,燕子活波开朗,幽默,是我们公认的摩登情侣。
虽然同在一班几年,其实上学时交涉真的很少,除了迎面打招呼,或者实验室被分到同组,和社团活动聚会,基本私下我们就没有任何接触了。
后来在工作中,我们成了同事。我的正式第一份工作是蒿子帮忙介绍的,在石景山一家做养生养老事业的。当时是为了想摆脱地下室的生活和即将快没钱吃饭的困境,只能随便将就找一个有底薪的工作先过渡下。因为投了很多简历,面试了很多间公司,要么让等通知,要么被拒,要么就是石沉大海。
蒿子说翠翠也在这间公司,刚好我有个伴儿,他第一个月就开单了,挣了5000多的提成,底薪是1200,当月就拿到了6000多的工资,我听完羡慕极了,对于口袋只剩几百块的我,6000多可真是比大数目。
蒿子说这工作就是带老人出去游玩一周,然后有老师给上课,期间还有两位很有经验的老中医负责诊断,我们负责陪同并促进销售签单。我们的客户都是中老年人。人到中年、老年哪几个不是这啊那啊的毛病。还有很多孩子们都分开生活的独居老人,这些人一般都有退休金,所以但凡对他们有利的东西,他们都乐意掏钱。公司就是抓住他们的弱点,给他们做旅游式养生调理和养老陪伴。活到这把年纪的人反而更怕病、怕死,也怕孤独。所以花点钱能调理好身体,又有专门的人负责饮食起居,重要的是每天计划都安排的很满,吃喝玩乐,做治疗,非常多的老年人都会买单的。
反正蒿子给我介绍公司就是这么说的,害我以为进入了一个多么伟大的事业体系。后来进入公司以后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感觉这个五天四夜免费游,根本就是钓鱼会,封闭式开会一直给老人洗脑让买套餐,买仪器,还有各种高价的保健品,跟传销性质没两样,尤其是那种度假式养生,根本就是跟全国各地的疗养机构合伙坑人钱,三亚住半年要10w,那会这个钱在三亚估计可以买半间房子了。
其实后来我们业务之间聊天也会说起这骗人的勾当,只是她们都认为,客户花钱享受了又调理了身体,而我们通过销售取得了提成,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嚒?蒿子也这么说,暂时先过渡一下,简历投着,有机会再辞职。
这份工作虽然我一事无成,却感受到了无数的温暖。我的两个师傅,不遗余力教我经验,教我方法,只是我一单都没成,没给他们任何回报。蒿子和王子、阿伦还有翠跟我,我们五人合伙开饭,工作之余回到住处就会一起去黄昏市场买菜,蒿子是个百事通,才来石景山没多久,就摸索了十里八村的好多地方,要买什么东西,问他准没错。蒿子做菜也不错,我们买点肉和菜,大白馒头就菜,一顿25可以解决五人一餐。那会觉得真是太会过日子了。
期间燕子和吴婷来过,她两在美容院做导师,全国各地出差,这次见面已经跟学校时完全两个样子,像个时尚的小资族,穿着职业裙装、还涂了指甲、化了精致的妆容。不过听燕子跟蒿子说话的语气,明显觉得有点高人一等了。
有次蒿子跟我们说,他去天意进货了,试着晚上去摆地摊,卖些钥匙扣之类的小物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摆了几天还赚了几块钱的。我觉得挺有趣,也跟着去摆了一天,北京的深秋傍晚,风老大还冷,那天记得只卖了两个,冷的我直哆嗦,我们就收摊回租房处了。不过光有蹲在那的勇气就值得对蒿子竖起大拇指。
再后来我辞职了,去一家台湾茶学茶艺了,保底工资1500包吃住,工作环境很优雅,关键时间很自由,我还有很多学习的时间,寒冬腊月的有一个好住所,还有不错的员工餐,我真的是很满足了。那段时间我读了很多关于茶的文化以及历史,还有器皿的使用和各种茶的特点口味,老板还教我一些茶艺。我还特地把蒿子、阿伦王子他们叫过来,请他们吃了一顿茶点。蒿子说我,这工作挺适合我的。
这次之后跟蒿子就再也没见面了,偶尔会qq上问下近况。
有次刷QQ空间,看见蒿子的日志,预感他好像跟燕子之间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我就点开QQ聊天框问他。蒿子说燕子要跟他分手,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我再打开燕子的对话框,问燕子。燕子说蒿子在大街上跪下来求她原谅,还打自己耳光,这样的行为已经不止一次了。燕子说她受不了这样没尊严的他了。
年少时把,把爱看的很轻浮,觉得一个男人跪自己面前真是没用,其实一个男的能放下自己的尊严求你原谅,大概他真的很爱你,不想要失去你。当然我是燕子,我也是一样转身离开。只是到了这个年纪再回看,会有不一样的领悟。
后来蒿子也没挽回燕子的心,他伤心的离开了北京,回到了山西老家,接受父母的安排去了一家事业单位。离开前他还特别QQ留言给我们每一位曾相伴的朋友。都是一些不舍与祝福之语。
去了事业单位的蒿子,人生也还是不安平凡啊,他又开始做微商开网店卖书,同时还学习理财投资,那会很流行网络借钱生息,我看他也做,QQ空间总能看到他分享的一些书籍与投资想法,我感觉他没颓废,真好!
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完全和蒿子失联了,其实何止蒿子呢,我已经乐于接受这种默默消失的离别了,太远的朋友也不便打扰,只内心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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