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淘气,总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耍。一会儿学着电视里的声音,嘴里念念有词的踢腿蹬脚。 一会儿把脸盆翻过来,学着过年时候的样子敲锣打鼓。一会又爬上井沿,乘着风声怪叫着跳下来。一会又把半块砖头抛起来,咕噜噜的丢到邻居家的屋顶上去了。就像幼年的鲁迅在《百草园》中一样的淘气。
记得那时候,村子中央有一颗大核桃树 枝繁叶茂的遮住了半条巷子的阳光。 核桃成熟的时候,青色的皮炸开了两瓣 像一张囫囵的小嘴,中间含着一颗美味的脆皮核桃。我们傍晚放学,每次穿巷而过 看到头顶上空摇摇欲坠的大核桃,总是忍不住要捡起石头 打几颗下来。这下好了,每次丢石头上去 核桃没打下来,石头却像下冰雹一样,纷纷穿过树枝砸到隔壁邻居家的屋顶上去了,一时间哐当哐当 人家屋顶的瓦片被砸的稀巴烂。
听到隔墙传过来一声骂,我们一帮淘气鬼马上作鸟兽散 捂紧背上的书包钻进巷子里,过街老鼠一般的四下逃窜。但也有逃跑不急,被追上的时候。气冲冲的邻居上门来兴师问罪,每当这时候 父亲总会象征性的骂我几句。更多的只能是坐在炕沿上,给邻居沏茶递烟、陪酒陪笑。那时候,父母是我的背锅侠 不管多大的灾祸,他们都会义无反顾的替我挡回去。
后来我也结了婚,变成两个三岁孩子的父亲。我那一对双胞胎儿女,到了招灾惹祸的年龄。平常出去逛街,总惹得我和妻子在商场里四处点头哈腰的陪笑道歉。记得有一次,儿子在楼下拿针筒玩水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射到人家西装上。好在那人没有大动肝火,只是要我给他清洗干净。即使这样,也害得我走遍了大半个城市,才找到一家合适的干洗店。知道孩子正是淘气的年龄,打不得 也骂不得。有时候实在气不过,给他脖子两巴掌,自己先心疼的要命。可是等孩子不再淘气的时候,父母也到了暮年。
有段时间,我和妻子忙于工作。请妈来城里帮我们看孩子。一天傍晚,妈带着孙子 去楼下的超市买文具。老人疼孩子,买东西要精挑细选。这个也捏一捏、那个也摸一摸,仅仅几块钱的东西,翻了半天 就是花不出手。
等我到店里的时候, 店员已经沉着脸,显出一种极度不快的表情。 原来是一种新式的旋转画笔 ,店员帮忙拆开了包装 试用完了,妈却说 孩子不会使,非拉着孙子要走。我到楼下正好路过,忙陪笑说 老人嘛你就不要计较了,我买下好了。就这样,我也变成了父母的背锅侠。
岁月轮转,我们已不知不觉和父母转换了角色,当我们亲爱的背锅侠离我越来越远。 我们又变成了孩子的父亲母亲,要为孩子撑起一片天地。可是等孩子成熟健壮,身边不需要背锅侠的时候,我们又不知到哪里去了。
——3月17日 初稿
后记:读大学的时候,一天晚自习出去跑步 走到宿舍楼下,迎面碰上保洁大叔在院子里收拾垃圾 他的小孙子蹲在地上玩水。我正往前走,没想到孩子一个转身 拿针筒正好呲了我一身脏水,正欲发作 听到大叔训斥孩子的声音。 遂有感,写了这篇东西。
亲爱的“背锅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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