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话：金石神树，四象聚灵
5起命案的始作俑者燕桓被严隽刺伤后逃走，夏侯之素他们点着火把，追着燕桓留在地上的血迹一路来到后山，七拐八绕就来到了密林深处，众人惊讶地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前，血迹一路延伸下去。
众人鱼贯而入，惊奇地发现那山洞中的路是一直蜿蜒而下，走了大概两柱香功夫，始终不见燕桓踪影。突然之间，眼前开阔起来。
他们用火把照明，发现自己身处地底一个圆形的空场中，在那空场中央，有一个同样圆形凸起的高台，在那高台之上有一棵约莫一丈高的青铜树正在熠熠发光！
那青铜树由树座和树干两部分组成。树座略呈圆锥状，底座为圆环形，底座之上为三山相连状。树干接铸于三山相聚的山顶正中，隐有通天之势。树干上分布三层树枝，每层伸出三个枝丫，枝丫的端部都长有果实，每一层都是一根果枝上扬，另外两个果枝下垂，而更为巧夺天工的是，每一个果枝上都站立着一只鸟。在树桠和果托之下还分别铸有火轮，同时在树的一侧，有一条龙正攀树而下。
正在众人不明所以之时，突然自四周围东南西北依次亮了起来，定睛望去，竟然是成片成片的火烛被同时点亮，把这片地下空间照的如同白昼。与此同时，只听见耳边传来一阵隆隆巨响。
“不好，这里有道石门正滑下来！要把我们的来路堵住了！”一个拿着火把的小兵离众人一路拾级而下的地方最近，他尖叫一声，就扑了过去。
那石门的下滑速度非常快，“当心！”夏侯之素话音未落，只见那小兵已经扑在地上，想从马上就要关闭的石门底下钻出去，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小兵被石门拦腰斩成了两段，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场面惨不忍睹。这时，自四周传出嘶哑低沉的声音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在这地下不知道多深的地方，声音听上去犹如地狱恶鬼的召唤一般。应天府府尹和几个年轻的小兵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抖如筛糠。
夏侯之素面色一变，大声道：“燕桓，出来！”
哈哈哈哈——
只听得又是一阵阴森怨毒的让人难以忍受的笑声，紧接着，就自高台的暗处走出来一个人影，正是带着面具的燕桓。虽然戴着面具，但可以感觉到，他恶狠狠地盯住夏侯之素等人道：“我不过是去处理了一下伤口，诸位贵客就如此等不及了。好啊！丛帝的这一场盛宴，只有我一个，确实太孤单了，有了你们这么多人，才不算辜负！”
燕青看着燕桓，气急败坏喊道：“燕桓，你这以下犯上的小贼！用下迷药这样下三滥的招数，偷了我的青铜面具，还敢在这里叫嚣，我必定要活剐了你！”
燕桓听到此处，居高临下地对着燕青道：“你的青铜面具？燕青，你是不是以为我一声一声‘主公’叫着，你就真的是主公了？”
“你！”燕青气得额上青筋暴起，却是词穷。
燕桓不理他，站在高台上来回走动，眼里是无限的沉迷和遐想：“去年驻守黄头回鹘与西夏边境，一场连下几天几夜的大雨冲垮了我们安营扎寨之地旁边的山体，这面青铜面具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的。它是我古蜀国始祖蚕丛留给我们古蜀王族的，拥有让人力大无穷的神力，是古蜀王权的象征。燕青这帮庸才当时谁都没有注意到，那垮塌的山体底下其实是一个大墓，入夜我潜入墓中，发现了你们面前的这棵青铜神树和最后一代古蜀王开明氏杜芦的骸骨。”
“我古蜀国才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国度！而我们古蜀国人也是最伟大的民族！我和我的族人们一代又一代口耳相传，只要先王现世，有复活先王的机会我们就愿意拼尽全力一试。今天，我要把面具献给他！我要在这里复活我们伟大的先王！”燕桓向着青铜神树的方向抬起双手，手腕一旋挥出一掌，竟有一块巨大的石板被铁滑轮缓缓吊着移动下来，悬停在青铜神树上方。在那块巨大的石板之上，并列放置着的是两副棺材，其中一个里面装着一副骸骨，另一个里面全是碎冰，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断手、断脚等人的残肢。
“原来被杀的那五个人丢失的身体都在这里！”叶微澜指着那碎冰的棺材，颤声道。
“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还是一副累累白骨，燕桓，你清醒一点，速速投降，本将军可以给你留个全尸！”燕青哗啦一声抽出自己的军刀，指着燕桓。
“燕青上将军，你当然不会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异术师的存在，我自然不能让死人复生，可是，‘三尸神教’却能。”燕桓得意地冷哼了一声。
三尸神教！夏侯之素心里猛然一沉。二师兄百里晨曦去过的唐墓；害得庆州府尹一家全部失明的海兽葡萄纹金背镜；被禁锢在唐三彩女坐俑里几百年的如云……一切与这个邪教有关的记忆在这一个刹那全部涌入脑海，她紧了紧拳头，咬住了牙。
“你看那棵树。”严隽突然在一旁轻轻捅了夏侯之素一下，示意道。
夏侯之素收回心神，望了过去，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眼花了？那棵青铜神树的树枝居然在动！
她眯起眼细细望过去，顿觉毛骨悚然，那哪里是神树在动，而是神树上密密匝匝地压满了一层又一层的虫子！
那虫子大的足有人的小臂长，小的也有手掌般长，是一种浑身漆黑、全身扁圆的软虫，有比蜈蚣还要多而密的足，嘴上有一对红色尖齿，尾部却是像蝎子一样带着一个硬勾。它们层层叠叠地在树干上爬来爬去，看得人头皮发麻。
“那是什么虫子？”夏侯之素强忍着恶心问严隽，她走南闯北，对于暗器武功、神鬼妖怪并不在乎，却唯独对虫子有恐惧感。
“是三尸神教的四象聚灵虫。”严隽答：“传闻是三尸神教独有的蛊虫，用蝎子、蜈蚣、沙螽和黑蚂蚁炼化而成的蛊虫，以金石之物为居所，吸食地下阴气为生，只要有了骨骸、血肉，就能够通过汲取血肉精髓，释放出让白骨死而复生的灵力。”
正说到这里，就听见燕桓在高台上仰天狂笑：“三尸神教的现任教主神通广大，他在我们驻守黄头回鹘和西夏边境的时候与我密谈，只要我肯用青铜神树作为四象聚灵虫的栖息之所，就可以助我复活开明丛帝！他告诉我此处地下是龙脉所在，只要把开明丛帝的骸骨和青铜神树安放于此地，再以人血鲜肉为引，就可以大功告成！”
“所以你就杀了那五个人？”夏侯之素质问道。
燕桓冷笑道：“不杀了他们我哪里来的躯干和四肢？四象聚灵虫会自动辨认血肉的主人生前有哪些天赋，之后结出同样的灵力给复活的人！只要我杀的人越多，复活后的人体就会越灵活、天赋也会越高！可惜我时间不够，只能杀死五个，勉强凑够了复活需要的躯干和四肢，现在，只差一个聪明的头脑了！”
“好了，说了这么多，就不废话了，该送大家上路了，这么多人的血肉，这么多的天赋，丛帝会在来世赏赐大家的。”燕桓深吸一口气，抬起双手，冲着虚空念诵了一句什么。
夏侯之素正欲说话，突然听见四周传来咔嚓咔嚓细碎的声音，她抬起头惊恐地发现，自四周围的山体上，正源源不断涌下来另一种虫子：那虫子像极了蜘蛛，呈灰白色，眼睛猩红，身下正中有大口，口内有尖利牙齿，弹跳能力强，居然是覆面虫！
别人不知道这种虫子的厉害，但拾遗处拾遗使们可是都知道这种虫子，当年百里晨曦下唐墓的时候就曾遇到这种专往人脸上蹦跳，啃食人脸和脑子的虫子！
“大家注意保护自己的脸，这种虫子弹跳能力极好！”叶微澜拼命喊道。
“刚才一定是他念了什么召唤的咒语，才让这些覆面虫爬了出来。”很显然，严隽也识得这些虫子，他脸色有些微变。
“啊——”这时已经有一个站在山体周围的小兵被覆面虫袭击，他的整张脸都埋没在那虫体之下，只能看见那虫子身体一耸动，嘶啦一声，那小兵整张面皮都被撕扯了下来！他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就有更多的覆面虫跳到他身上，东一块西一块，很快那小兵就被咬的鲜血淋漓，不复人形。
一时间，众人的尖叫声、呼和声、咒骂声、求饶声响成一片。“师兄、燕青，保护大家！”夏侯之素冲着他们喊道，又回过头找严隽。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严隽，帮我一把！”说着，夏侯之素冲严隽使了个眼色，严隽一愣须臾已是会意，他点头极快道：“要小心，他内力很强，不可强攻。”
“我知道。”夏侯之素胸有成竹微微一笑，一个轻盈跃起，就飞身上了高台。
“夏公子，我正想着取你的脑袋呢，你倒是主动送上门来。”燕桓轻轻笑道。
“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夏侯之素轻轻道，说话间，那莫邪剑已经出鞘，夏侯之素整个人跟着旋身跳起，如同银蛇吐信，嘶嘶破风般，那剑锋直冲着燕桓就刺了过去。
燕桓也抽出自己的佩剑在胸前一挡，同时左手一推，使出一股很大的力道。夏侯之素早料到他会如此，是以借着他挡剑的惯性一偏身，躲开了这股力道。燕桓内力虽因有青铜面具的加持而大增，论剑术岂是夏侯之素的对手，夏侯之素偏身的同时手腕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用莫邪剑轻轻一勾，就将燕桓手中的剑挑落。
燕桓没了剑倒也不慌张，只见他一个平托掌使出内力，掌力向夏侯之素飞扑而去，被夏侯之素用莫邪剑挡掉。紧接着，燕桓又左右开弓，接连推出两掌，都被夏侯之素灵巧避开。燕桓到底不是习武多年的燕青，并没有那么浑厚的掌力，几下都打空后，他明显有些气虚，而夏侯之素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再次翻身跃起，莫邪剑直直地冲着燕桓的脸刺去，燕桓因有青铜面具有恃无恐，并不闪避，只是开始运掌准备给出一击，岂料夏侯之素及至近前突然剑锋一偏，燕桓大惊，躲闪不及，那莫邪剑向上一扬，就将燕桓的面具一角挑歪。燕桓乱了方寸，夏侯之素趁势手腕一转，在面具的另一侧又是一挑，那整个青铜面具便脱离了燕桓的脸，挂在了莫邪剑的剑尖之上。
燕桓没了青铜面具，一下子慌张不已。这时候就听见头顶传来一个声音，所说的话语让他更加心惊胆战：“燕桓，催动你的口令，让这些覆面虫离开，否则我就把丛帝的骸骨从这里推下去摔个粉碎！”
燕桓愕然地抬起头，只见严隽不知何时已经攀附到了那石台之上，他的手正放在丛帝的棺椁之上。
“不——不要！”燕桓哀嚎道。
就在对峙之时，底下又有好几个小兵“中招”，一时之间，覆面虫撕咬啃食的声音和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混在了一起。“赶紧叫覆面虫离开，否则，我把你这青铜面具一起毁掉。”夏侯之素冷冷地道。
燕桓无计可施，只得催动一段咒语，那覆面虫才停止了进攻，开始往回爬。
夏侯之素低头看了高台之下一眼，想确认还有几人安好。可是燕桓狡猾至极，就趁着夏侯之素这一眼，他捡起地上的剑就迅猛地扑过来。严隽眼疾手快从高台上跳下来，扯着夏侯之素一个急急闪身，他们都以为燕桓是要来抢夺青铜面具，却见燕桓擦过他们，直直地扑向了那青铜神树，他的额头在神树锋利的树杈子上撞出了一道巨大的豁口，血流如注。
青铜神树上的四象聚灵虫闻到血腥味，蜂拥着向燕桓身上爬去，不过须臾，燕桓的身上就覆盖了厚厚一层四象聚灵虫，望过去如同是虫子堆出了一个人形般十分可怖。但是燕桓丝毫感觉不到，他发出令人胆寒的狂笑，嗡嗡地念出了一段诀，同时跳到了放置两副棺材的高台之上。
“不好！他是要用自己做最后一块血肉催动丛帝复活！”严隽率先明白过来。
然而为时已晚，严隽话音刚落，那燕桓已经高喊道：“古蜀国千秋万代！”同时他举剑一挥割下了自己的头颅，血喷涌而出，他旋即倒在了棺材旁边。
随着燕桓死前念动的那串口诀以及喷出的热血，那些附着在燕桓身上的四象聚灵虫纷纷开始膨胀到自身体型的两到三倍，它们黑色的虫壳被撑得近乎透明，几乎能看清里面的内脏和血管，而随着体型的膨胀，每一只虫子开始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那白色的光芒起先还只是星星点点，紧接着越来越强、越来越集中，最后连成一片，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白色光球，光球缓缓升起扩大，笼罩在了那石台之上的两副棺材上。
众人屏息凝神、充满不安地看着那白色光球，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气氛死寂。可是约莫等了一炷香的功夫，直到那白色的光球慢慢黯淡下来，直至消失，都没有任何异象出现，更别说什么复活的古蜀丛帝了。
“这是怎么回事？”还是燕青先打破了沉默，他也已经爬上了青铜神树所在的高台，而叶微澜、应天府府尹和剩下的四个小兵也互相帮助着陆续爬了上来。
“我去看看。”严隽道。
“我和你一起。”夏侯之素拉住他道。
严隽看了她一眼，笑笑低声道：“你待在这里。”
夏侯之素坚持着：“不行，要去一起去！”严隽目光中有一些莫辨的情绪，但旋即消失，他拍拍夏侯之素的头道：“不害怕？”
夏侯之素摇摇头，不再看他，施展轻功，“嗖”地一下蹿上了被铁链拴住的石台。严隽赶忙跟上。
两人来到石台之上，惊奇地发现，刚才膨胀的那些四象聚灵虫已经干瘪下来，恢复了原状，只是有些僵硬地爬着。而燕桓的尸体以及碎冰里的那些人体尸块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皮包着森森的白骨。
“这……看来是四象聚灵虫汲取了他们的血肉，刚才那白光就是四象聚灵虫的灵力？”夏侯之素踮起脚跳开四象聚灵虫密集的地方，瞠目结舌。
严隽面色凝重，他观察了一会儿道：“我就知道，‘三尸神教’怎么可能好心到这种地步，白白拿出四象聚灵虫给别人用。”说着他疾步转身，从另一副棺材里拿起古蜀丛帝的一块骸骨，掂量了一下，又靠近到耳边，仔仔细细听了一会儿。突然他面色大变，沉声道：“时间不多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怎么回事？”夏侯之素忙问。
“这副骸骨里有问题。”严隽轻手轻脚将那骸骨放下，道：“你可知道‘三尸神教’为了保证弟子誓死效忠，在弟子入教前都会给他们吃一种血红色的硬壳虫，这种虫很像放大的蜱虫，叫做‘三尸虫皇’？”
夏侯之素皱紧了眉头，严隽解释道：“这种‘三尸虫皇’很诡异，只要在一定范围内，它们就能不受阻碍地感受到四象聚灵虫的灵力，也就是刚才的那种白色光芒，平时‘三尺虫皇’就以那灵力为食。而四象聚灵虫只有三尸神教才有，这就意味着，弟子如果长时间脱离神教，体内的‘三尸虫皇’得不到投喂就会造反，先是吸食人体的精魄气脉为食，让人恍惚困顿，再之后就是吸食人的器官和血液，直至把人啃成空壳，最终痛苦而亡。”
夏侯之素伸伸脖子，惊讶道：“这也太狠毒了吧？”
“一般的骸骨因为年久风干的缘故，会比较轻比较脆，但是丛帝的骸骨，”严隽顿了顿，神情凝重：“很沉，而且我刚才凑近听了听，里面已经有虫体爬动之声。”
夏侯之素倒吸一口冷气，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说……”
严隽点头道：“表面上，三尸神教是帮助燕桓复活古蜀丛帝，但他们已经在丛帝的遗骸上做了手脚，目的根本不在于复活古蜀丛帝，而在于，借青铜神树栖四象聚灵虫，以丛帝之尸养三尸虫皇。”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走。那些三尸虫皇比覆面虫更难缠，一旦钻入人体，四个时辰后就会繁衍，很难根除。”严隽说完，又大声对底下的人喊道：“大家赶紧找找洞穴的出口，这骸骨里有问题，随时随地会有‘三尸虫皇’出来！”
“什么虫皇？那……那又是什么？”可怜了应天府王大人，一把年纪，这几天过得“大开眼界”，此时此刻已经有些神识恍惚了。
叶微澜倒是大概知道情况，他一听面色立刻就白了，赶紧组织众人找寻打开石门的方法。
就在这时，古蜀丛帝的骸骨里传来了“嘶嘶”的声音，紧接着也就是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那每一根骸骨竟然都自当中咔嚓一声碎裂开来，无数挤在一起的大大小小的血红色虫子霎时从空间极度饱和的骨腔里获得自由，快速地爬了出来，如同一股血液蜿蜒流泻了出来一般，触目惊心。
“哇呀——”夏侯之素尖叫一声，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来不及多想，严隽已经夺过她手中的莫邪剑往边上一探，就取过了几盏嵌在山体里的火烛，他把那火烛往那“血液”里一扔，就见周围的“血液”不约而同往火焰处聚集，一时之间，火焰里添了虫子尸体，被燎得噼啪作响。
“三尺虫皇喜好温暖，这样能拖住它们一段时间。我们下去帮他们找出口。”说罢，严隽一把拽住夏侯之素的手，从石台上跳到了青铜神树所在的台子上。他们身后的石台在这时，已经被一片“红光”淹没。
“怎么样？”夏侯之素问在高台之下寻找出口的众人。
叶微澜面如死灰，他抬起头看着师妹，缓缓道：“我们找过了，这整个地下都没有机关，封闭的石门是唯一的出口，根本推不动。”
那用以吸引三尸虫皇的火焰越来越大，开始有烟气蔓延在山洞里。
“咳……咳……”众人都开始咳嗽。
“那些虫子又回来了！”不知道是谁，突然惊恐地喊道。果然，那些覆面虫可能是因为被烟火刺激到了，也纷纷从山体里爬出来。
“南北，看来今天，我们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严隽眼神无畏，看着夏侯之素，笑得宠溺又抱歉：“真没想到，六道轮回，这一世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夏侯之素看着严隽，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似曾相识而又温暖的感觉，她的心砰砰狂跳，却不是因为眼前的形势，而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第一次，她冲眼前人笑得温柔无戒，心随念动，她轻轻道：“我也很遗憾，缘分这样短。”
她看到他眼睛里有明亮的光彩在闪，陌生又熟悉。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身旁扑通一声，叶微澜和燕青拽着已经吓得腿软的应天府府尹蹿上了高台。那应天府府尹疯了一般，高叫着“救命”就冲着那青铜神树撞了过去！
他这一撞不要紧，那青铜神树本就没有根基，刚才已经被燕桓撞过一次，现在再次一撞，那神树晃悠了几下，终是失去了平衡，咣啷一声巨响，就栽倒在地，满树的四象聚灵虫纷纷掉落，而在那青铜神树的底座下面压着的一样东西就显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夏侯之素捡起来。
那东西很薄，闪闪发着金光，拈起来才看出是一个圆形镂空的片儿，上面有四只展开的鸟纹，鸟纹环抱的正中是等距的12条旋转的齿状光芒形状。
夏侯之素一下子忘记了自己还身处险境，她惊喜道：“太阳神鸟金箔！”没错，这突如其来的片儿状物，正是此前林中鹤在鹤云山庄所托，要拾遗九使们寻找的太阳神鸟金箔。
“别感叹什么神鸟金箔了，我们今天不是被虫子咬死就是被火烧死！”燕青着急地喊。的确，此时此刻，火光冲天，而不少覆面虫和三尸虫皇都已经快爬到他们身边了！
夏侯之素脑子被风一吹，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还身处险境。等一等……风？风！
“哪里来的风？”夏侯之素四下寻找，周围人不明所以。
“有风就代表有出路，我们就可以顺着风源逃出生天！”夏侯之素只觉得脚下隐有流动的凉意，垂首看去，只见刚刚青铜神树树座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洞，而风正带着生存的机会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涌出。那洞口，刚刚好够容纳一个人进出。
众人再不迟疑，严隽打头阵，拉着夏侯之素，叶微澜扶着应天府府尹，燕青殿后，依次挤入洞中。
在洞中曲折地行进着，叶微澜有些担忧：“这条路不知道正确不正确，万一把我们引向更糟的境遇怎么办？”
夏侯之素宽慰他道：“还记得师父教过我们什么吗？在死亡和未知之间，永远不要坐以待毙，要选择后者。”
严隽道：“这条路虽然难走，但是看走势，确实是向上而去的，我们应该有希望逃出生天。”
众人已经心力交瘁，几近崩溃，谁都不愿意再多说话，他们轮流举着那一只仅剩的、还发着微光的火把，不知道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脚下滑了多少跤、身上撞出多少块青，转过一个弯道，突然眼前一片刺眼！他们辨认许久，才反应过来，那是天光！
天亮了。他们也终于逃离了那噩梦丛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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