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饭,看天色尚早,遂应儿子的要求带他去总厂大楼门前看喷泉。
当第一束水柱在久久的期待中喷向天空的时候,儿子发出了由衷的欢呼,然后,果断地松开我的手,迈开两条小腿朝着喷泉奔去。
广场的音响效果在我这个外行人听来是很不错的,《我祈祷》、《朋友》,一些久远的歌,在暮色弥漫的黄昏里,自然而然地随着时光的潮水翻卷而来,记忆里有很多相关的碎片闪回:
在哈尔滨的圣索菲亚教堂前漫步时,同伴之间不乏幽默风趣之人,但笑声过后,突如其来的有身处异乡的凄凉与思念的心情;第一次看农七师广场前的音乐喷泉时,虽然已是二十有几的年龄,可是看着随了音乐而有节律起伏跌宕的水柱,我依然如眼下的儿子一样,在用惊异的目光看。
暮色中看喷泉但如今,面对着曾经那样打动过我的景致,我却独自走开,内心没有一丝激狂。
我在想如今的我与儿子的不同是因为行年渐长而致的麻木与迟钝,还是因为司空见惯所致的无动于衷?
感觉有些累了,便索性在花台边坐下来,远远地看。
不一会,儿子跑了回来。或许是平日里给他灌输的好东西要大家分享的观念在起作用,他眼中的美景是断不能独自欣赏的。不忍拒绝他的好意,便让他牵了手走到喷泉前。
站在齐腰的水泥台上,儿子的表情随着喷泉景致的变化而变化,一会瞪着两只专注的大眼凝神观望,一会又忙不迭地用小手指指点点地提醒着我去看他眼中那美。
此时此刻,喷泉是儿子眼中唯一的景,儿子是我眼中唯一的景。快乐着他的快乐,感觉怀里那个快乐的小人儿,令自己对美的感觉开始苏醒。
眼前的喷泉时而是堆珠砌玉般的一簇,时而又成五彩缤纷的一幕;时而是水柱一色地白上去,仅在顶端有灯光微微的倒影,淡淡的果绿,浅浅的玫红,幽幽的明蓝,怯生生的,仿佛不经意间泄露的那一丝天机;时而又是细细密密的一排,水幕如帘似纱,微风过处,立时如烟似雾地飘散开来,下风口的几个孩子嬉笑着迅捷地跑开去。
儿子期待的那一排水柱沉默了许久,终于,他忍不住了,偏过脸问,妈妈,怎么那一排还不喷水呢?
我安慰着他,喷泉就象一个舞台,这些水柱就是那些表演的小朋友,老师说现在该这个小朋友表演了,这排灯就亮了,过一会,老师说该那个小朋友表演了,那排灯就亮了。
儿子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我的解释,转过头去继续着他的期待。
孩子需要的也许只是一个解释,可是我的问题,造物能给我一个解释吗?喷泉的形状与色彩依旧在不断在变,无法预测下一个场景,正如我永远无法预测明天将会发生什么?从这个角度来看,是不是珍惜今天比怀念昨天与预测明天更有意义?
拥有美好记忆的人是容易快乐的。
但有时候,善于忘却的人却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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