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受伤了,右手中指和无名指,慢慢布上了红血丝,很快两枚透明的指甲壳下淤血块就形成了。
被夹的那一下,简直痛得摇头晃脑,连忙托着受伤的手指,放在嘴边用力吹气。
用这种愚笨的办法抚慰伤痛,少见的人也许会笑话。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现在连敲几行字,右手只剩下三个指头可使用了。
谁叫我突然从闷热一天的环境中匆匆逃离,快到门口了,一股清凉的风雨飘来。
迫不及待地想把一身的闷热和焦躁驱走,急忙伸出双手,用力粗鲁地去推开那两扇挡住我清凉的铁门。
然而,门尚未推开,两枚手指被门隙夹得几近血肉泛红。
还能抱怨什么呢,除了立在原地,默忍着锥心之痛,只感觉一阵凄凉,全是自作自受的报应。
这手指已不是第一次忍受刺心之痛了。
那年在人满为患的列车洗手间的连接处,它就开始受伤了。
一位体态丰腴的中年妇女,用她微胖的臂膊,狠狠地甩上女厕的门。
厕门未关严实,再次猛力合上。
我实在疼不过,刺耳的一声尖叫:“哎哟喂,你用门夹住我的手指头了!”
她终于仁慈地打开了门,连一句歉意都没有。
砰地一声,又把女厕的门关严实了,继续蹲她的厕所。
我抽出被夹的手,盯着眼前无力,苍白,迅速爬满红血丝的手指头,眼泪蓦然而下。
离我一米远的一位素不相识的中年男人,面带狡黠地笑意:“活该!笨,手指头怎么不夹掉了哦!”
我当时真想上前,给那张陌生的臭脸,一记响亮的耳光。
可是没有,我无力到一句反驳的言语都没有,一直沉默着强忍着他人的非难和肌肤之痛……
盯着从门缝中拿出来的手指头,疼痛让我泪眼婆娑,越盯视线越模糊。
我以为手指头真的要断了,便用左手去摸摸右手指头去感知骨骼是否健全,皮肤是否残缺。
所幸,除了一阵阵灼烧的疼痛和指甲缝里渐渐出现的淤血,手指头还在,没有断。
只记得那晚,独自一人倚靠在列车的窗边,被夹的手指疼得叫我彻夜无法安睡。
也算是生平第一次对“十指连心之痛”,做到了感同身受。
妈妈有时和我闲聊,总会无意识地注意到我的双手,然后情不自禁地感叹:“你的脸总爱冒油长痘,可你的一双手,纤细白皙水嫩,真好看。”
是啊,我爱过我的双手胜过脸蛋。我可以一周不敷一次面膜,却不可一日不洗六次手。
第一次手指受伤,就在那节冰冷不眠的车厢里,无数次祈祷:手指甲不要留下任何的淤血块永不消散。
若有任何后遗症而导致双手不美丽,必定使我余生都痛心。
终于,那夜我的祈祷显灵了,我受伤的手指头后来完全恢复了好样。
可是,今天右手指头再一次重伤。
伤痛重演,两次相同的遭遇,使我冥冥之中感到一些不安。
貌似再也不能把这两次的伤痛,全部说成“意外”或“不小心”之类的,而应是源于自身为人做事的纰漏所致。
时隔几年,终能回过头来看看曾经的不堪,似乎有些东西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假如那年列车上,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艰难地穿过,我没有只顾低头小心翼翼安放双脚,也去慎放双手的话,就不会导致手指被夹得惨叫。
假如今天,我小心翼翼地心平气和地轻轻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就不会带着满腔的烦躁和粗鲁而忽略了右手该放的安全位置,使自己二次受伤。
生活哪有那么多“假如”可言,不过是在它的威逼胁迫之下,一点一点地捱向通透。
如其把自己的不幸,放大到别人的非难和可恶之中;
如其把自己的痛苦,追责于那笨拙而沉重的外物阻碍;
不如把自己遭受的所有疼痛,都归咎于自己无法平和的心态和处事欠谨慎的坏习。
电影《霸王别姬》里不是有句经典台词么:要想人前显贵,必须人后受罪。
那么这道理对于自己也是一样的,要想人前坚强不落泪,必须人后严苛摒弃自身劣根性。
要慢慢地约束自己任性不平的心态,切莫对人对事毛毛躁躁,否则受伤的终究还是自己。
学着周全做事,才不致受伤黯然抹泪。
努力做到女孩子该有的沉稳和淡然,就不会被人嘲讽“笨”了,这也是一种最安全的自保方式。
在岁月的洪流中,但愿受伤的女孩到最后终能蜕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对得起不负岁月的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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