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门,风已静,寒气有些重,天空迷迷蒙蒙的,像要下雪。今冬的第一场雪下在深夜,第二天只看到了残雪。江南已经好几年没有认真地下过雪了,渴望来点雪。
感觉眼前飘过一点白,像光影里浮动的尘,近在眼前又触摸不到。细细看,慢慢等,是雪!一星半点的,懒散随性,若有似无。盼望着雪下得大点再大点,可是它又没了踪影。还没从失望中回过神来,忽然竟密密地下了起来!如丝如针地飞舞着,真如谢朗所说“撒盐空中差可拟”。不知谢安为什么不满意,江南的雪就是这样的吧:只是雪,没有花。
倏忽之间,细密中偶尔有大朵的雪花轻飏,先是一朵两朵,闪闪地亮着,渐渐地汇成片,扬扬洒洒地飘起来,恰如柳絮因风而起。这洁白的六棱花才真正拥有雪的姿态:轻柔,自由,飘逸,原来谢道韫给了雪灵魂。
雪中的景物看似单一,实则千姿百态。花园里的银杏乌桕紫薇,雪在它们的枝条上描摹线条,让它们不再枯瘦单调;枫树松树香樟树,雪在它们或红或绿的叶上绽放白色的花,让它们少一点苍劲萧索,多一点温暖艳丽;草坪上的雪细腻厚实,像平展的毡,让人想在上面打几个滚……
北窗外的古建筑,在雪里尤其端庄,更添了几分古韵雅韵诗韵,让人有点恍惚,不知今夕何夕。雪中的世界就似一副素雅的水墨画,淡淡地晕染着。
撑一把伞走进雪里,听雪落在雨伞上的声音,沙沙地响。伞外的雪斜斜地落到地上,来不及融化就慢慢地堆积,踩在雪地上,有雪凝聚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大家都不喜欢踩着别人的脚印,只想在新的雪地上留下自己走过的印记。雪薄的地方滑滑的,脚趾下意识地抠紧想增加一点阻力,可是雪自有你不可抗拒的力量。
掬一捧雪,握紧,不让雪花之间留有一丝的空隙,抟成一个雪球,用右手掌心的温度融化它,再换到左手,不停地倒换。雪球慢慢变小,双手冻得又红又肿,冷到极致以后,慢慢暖和起来,竟至热烘烘的,全然忘记了雪的冷。草坪上有很多人在打雪仗,玩得热火朝天:雪总能唤醒久违的童真童趣。
雪让冬天的到来有了仪式感,似乎没有人不喜欢雪,况这雪还是期盼已久的。
“大雪”已过,冬至将近;而一场大雪正如约而至,并将和你,和我,和这梦里江南共赴一场冬日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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