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梦

十年一梦

十年前的今天填报志愿那会儿，本意想学个第一产业的专业，比如种田或者养鱼之类，后来选择了以为自己会喜欢上的考古，结果并没有学出来个所以然。

时间从不会停下来等人，弹指一挥间已是十年之后，告别青涩的回忆，汽车在金三角地区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

田园风光无限秀丽，满眼的绿意，成百上千亩地种着庄稼，收成虽好怎奈价格并不算稳定，宗主国大手一挥，无数泰国香米可以涌进天朝卖个好价钱，宗主国的大手再挥一下，缩减进口数量，米价可能就一落千丈。

自然环境如今对靠天吃饭农人的影响不大，反而是整个市场供应变化更能引起价格波动。全球化地球村越来越像我们迫近，在上海买到的热带水果，也许并不比泰国当地品质差。而且为了出口创汇，可能会还将品相比较好的用于出口中国也说不定。

村子里的村民在种田之余普遍饲养一些家禽，目测李老师家后院有二三十只鸡，比较重要的客人来做客就杀上一两只自家散养的鸡。

我因为在年轻的时候造孽太重，杀鸡不成反而至今仍不敢碰鸡鸭等禽类，眼巴巴看着别人大快朵颐，听着别人赞不绝口，自己则少了一种吃的乐趣。

不幸中的万幸是除了禽类不吃外，其他物种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均可细心品尝。李老师家门前小鱼池里养着的鲶鱼，上次在我号召下几个娃下水捉上来十几条红烧吃。

遗憾这种鲶鱼长相和普通鲶鱼没什么差别，但个头比较小，不像小时侯吃的鲶鱼动辄有几斤重，李老师说是品种问题，小鲶鱼的口感吃起来更好一些。当然，大型鲶鱼也吃过，感觉鲶鱼无论大小，口感都是比较有鲶鱼特质，肉质比较紧，纹理也更粗大，也许很多人并不习惯吃。

鄙人对食物不太挑剔，鲶鱼肉质完全是细嫩的反义词，但是鱼刺较少，基本就一根脊椎骨，炖的好吃也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太湖三白之一的白鱼，体侧扁，细骨细鳞，银光闪烁，脂肪多，酷似鲥鱼。清蒸食之，肉质鲜嫩。缺点就两个字，刺多。夹起来一小块鱼肉放进嘴里，能吐出来好几根刺，颇为考验舌头的功底。

张爱玲曾说，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未完成。肉质鲜美的鱼，绝大多数多刺，造物主将事情安排得无限巧妙，各种好事集于一身不太现实，比如鱼就很难同时做到既鲜美刺又少，肉质细嫩的鱼刺多，刺少的鱼肉质又比较粗糙。选美大赛能站上领奖台的鱼，吃起来少有口感上佳者，反而外观其貌不扬，呈银色或灰色，口感往往更美妙。

如今我们所能吃到的鲥鱼和古时所吃鲥鱼有天壤之别。鄙人对张爱玲笔下的美味特别好奇，在某宝上买了一条速冻鲥鱼，结果收到后有些发臭，退货而后已。

后来仍然贼心不死，不对，是吃心不死，到饭店里又点了一条清蒸鲥鱼吃，结果新鲜度和某宝上买来的相差无几，一斤多重鲥鱼勉强吃了几口。

服务员小妹妹说鲥鱼要连鱼鳞一起吃，这点正和古书中所述吻合，不过她自己应该没有亲自尝试过鲥鱼鳞的口感，如今鲥鱼厚重的鳞片放进嘴里很难嚼烂，想吃下去只有囫囵吞枣，食道本就不粗，咽下去的一瞬有堵塞之感，东施效颦貌似和美味丝毫没有关系，不算新鲜的鱼拿来清蒸并不可取。

泰北农村几乎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不光养鱼养鸡，弄一小片地就可以种品种繁多的蔬菜，一颗果树就可以硕果累累，有热带常见的水果，也有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李老师说已经栽种着山竹、红毛丹、木瓜等七八样水果，三年后等果树长大就能吃上自家种的水果。我在路边看到一户村民家门前种着一颗莲雾树，莲雾硕大无比，红扑扑透着喜气，可惜人家不卖，我也不好意思开口说买两个尝尝鲜。

村里生活中比较有特色的地方是这里房子普遍不隔热，大概是缺少了隔热层的缘故吧，傍晚六七点，太阳公公下山后，室外已经凉飕飕，室内温度仍旧不低。

七月一日晚上正在泰北孤儿院厨房，几个老师自己动手，包了一堆饺子，煎好后装在锅里满满一大锅，正准备一起吃饺子时，妈妈发来消息说自己身体不太好。

虽然嘴上说让我按照原定计划在月底回国，怎奈心中有事，身处异国他乡放心不下，果断决定作废原定机票，又重新买了一张机票直接从清迈飞回到上海。

凌晨四点多的华夏高架路很美，车辆不多且正好看到日出。鱼鳞状粉红色的云，靠近太阳处是橙红色条状的火烧云。

得知我回来后，爸爸妈妈都从楼上上来，爸爸骑着自行车接过我手中的行李，我和妈妈来了个拥抱，看到世界上和我最亲的人就在身边，顿时感觉放心不少，妈妈看起来气色不错，身材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少女时的模样，159的身高，96斤左右的体重，不增加也不减少，看背影岁月并没有在身体上留下什么痕迹。

泰北好一些的小别墅二三十万天朝币，村里比较简朴的房子价值约两万左右，耕种的土地也不算贵。气候不错加上原汁原味的农耕文化，是喜欢自然生活之人的好去处。

经年后，也许妈妈会喜欢上一片土地，养着成群的鸡鸭鹅鱼，如果是在泰北，没事学学鸡叫鸭叫，听听国外的家禽和中国的家禽叫声有何不同;如果是在国内，没事学学鸡叫鸭叫，听听各地区之间的家禽叫声有何不同。

伴随着蝉的鸣叫，院子里捡一些鸡蛋和鸭蛋吃，在几千年前，在几万年前，蝉就是如此在地球上鸣叫着的，多少个轮回以后，蝉的后代仍然在烈日下不知疲倦唱着歌，好像祖先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梦醒来，母亲就睡在我的身边，虽然呼吸稍微有一些沉重，我不想说，今生今世已惘然，山河岁月空惆怅。我们在一起一生，一生也就显得格外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