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成都的第四年,早已经习惯这个软绵绵的城市。跟以往“一秒入冬”的成都不同,今年成都的秋天显得格外的长。
但是连日的小雨依然是惯例,不过我从来不喜欢水,雨水也不喜欢。
我每天都要路过的那条小路上,两旁长满了不知名的小树。会落叶的那种,这在南方并不多见。我见过它们夏日里葱郁茂盛的样子,也见过寒冬时候光秃秃的枝丫。
但是脑子里几乎没有它们关于秋天的模样。开始泛黄、落叶、或者是怎样。
直至昨天,我路过的时候,看到有人在拍照。三三两两,有些是一个人,有些是结伴。我猜想他们和我一样,也只是路过,并不是特地前来。因为这也并不是多么别致的景色。
但是我终于开始注意到了这两排小树,叶片很大,就是秋天该有的黄桑桑的颜色。
很好看,像小黄鱼挂在天空里,风一吹,就摆来摆去。
我每天路过这里的时候,几乎都是一个人走。通常这种时候,我的步子会很快,腰杆笔挺,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十分精神。这也使得我常常会忽略掉很多事情,比如那两排小树。
有次在和友人谈到这个话题时,她说,她也是。
另一友人则十分不解,为什么呢?
因为安全感哪。
我们都这样回答道。
这是一种来自人群的压迫感,当我们要走过密密匝匝的人群,尽管我们都清楚地知道,不可能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但就是不自觉的转化为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
于是就这样,我走过数以万计的人群,但我与他们并无交集。
我依然会去羡慕那些坦然走过人群的人,可以想象他们拥有多么丰盈的内心,足以让自己在独行的时候仍然保持着从容和得体。
我们学校的地形整体呈现一个扁平的椭圆状,所以说前门和后面隔着两个公交站的距离实在是毫不夸张。于是校园公交车就出现了,我们管这种只在学校里运行的公交车叫做“小白龙”。
具体是什么由来,我也不得而知。只知道历届的学生们,都这样叫。
小白龙的司机师傅往往都是四五十岁的样子,他们总是走在冬天的前面。
因为小白龙外形类似观光车,车体是敞开的,即便是速度很慢,风也会很大。所以小白龙的师傅们往往最先穿上了厚厚的冬装。
有次我从学校外面回来,具体是做什么事情我已经忘记了。
我就是这样的记性,莫名其妙忘记许多事情。
照例去乘小白龙。
小白龙从来不缺人,很快就满了。师傅慢悠悠的前进。
与出门的时候不同,没有那些看起来急匆匆的人们,回家这件事情,大家好像从来不赶时间。
其间在途径一个三岔路口,在一棵高大的树下,师傅停了下来。冲着树底下说:“小黑,快上来!”我顺势看过去,是一只路过小黑狗。
我们学校里有很多的流浪狗,混迹于各大食堂,这倒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而那个路过的小黑狗,看起来有点懵,原本来路边走的好好的,突然呆住,也不上车,也不继续走了,尾巴也僵持在空中,也没有摇晃。师傅不好停车等太久,见小黑没有要上车的意思,又匆匆发车离开了。
我注意到师傅在重新发车之后,自顾自的笑了两声,好像注意到了我的偷窥,又立马收住了。
师傅一定是个可爱的人呐,我想。
我猜测那只小黑狗可能在想,恩?是在叫我吗?我该怎么办?
我也羡慕小白龙的师傅,我羡慕那些在平淡无奇的日子里也充满乐趣的人。
在我刚开始实习的时候,前几天是“水土不服”的。
过惯了学校的自由日子,突然要每天早上去赶九点钟的上班打卡,要重头学习很多新的东西,再加上我的慢热吧。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太低,所以才水土不服了好几天。
这段时间我每天回到寝室,就真像一条上岸的鱼,听凭天命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等我修整好了自己,我就开始感慨,
“我的上司也太厉害了吧,每天白天要写见客户,晚上要写方案。”
大概觉得每天自己就做这点小事情,就已经筋疲力尽了。一想到我的上司,真的是相形见绌。毕竟,她也只比我大五岁而已。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对我的上司保持着这样的膜拜一样的心态。
就感觉她是一朵云,不是晴朗的白云,是那种黑压压的云,扛着一阵暴风雨,眼见着就要塌下来的样子。
再后来,我又看见了她的办公室里哭,看见她生病去吊水,看见她熬夜冒出的逗逗,看见她所诉说的焦虑。
但这些都是一闪而过,雨来的很快,走的也很快。
绝大多数时候,她依然还是那朵黑压压的云,重,也稳。
我也羡慕我的上司,羡慕在艰难环境下依然努力前行的人。
我很少有羡慕的人,但我却又羡慕很多人。
就譬如,
我刚刚与一个亿万富翁擦肩而过,我不会为我此刻的贫穷而感到羞耻。
因为我并不羡慕他的钱财。
但如果他同时在学德语,那么我将为我的无知和懈怠感到无地自容。
因为我始终相信,能真正碾压到内心的东西,永远是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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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能碾压到内心的东西,是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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