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龙剑

「登龙剑！」电视里阿渡使出了这一招，金光闪闪——虽然眼前是黑白电视，但是我可以想到那光芒。

「阿倍！」我听到奶奶喊我，但我不说话，坐在椅子上盯着屏幕。

「阿倍！」她又喊一声。我拉长声音喊：「要干什么？」

「天黑了，你去把鸭子赶回来。」

「过一会儿。」

「快去！天黑了，一会儿要跑没了。」

我迟疑着，脚步向前挪动，过了一会儿片尾曲响起来了。我关掉电视，向楼下跑去。把木板踩得「砰砰」响，我听到奶奶抱怨的声音，但没注意他说什么，只顾着迎头向蛙鸣不断的田野跑去。

鸭子当然不会跑没，它们整天成群聚在一起在稻田里钻来钻去「嘎嘎」叫不停。我老远看见老虎拉着羊绳，拉他家那七八只羊。我朝他大喊，我说，「登龙剑」！老虎跳着叫，「一刀两断，如意神剑」！但是杨婶说：「虎子，你家羊吃的好啊，我这一畦菜苗没多少啦。告诉你爸，杀羊的时候送个羊腿子过来！」老虎说：「谁吃你家菜苗，送羊屎给你吃！」杨婶脸上挂不住，骂咧咧要来打老虎。老虎挥舞着羊绳，呼啸着跑远了。

我又重新回到蛙鸣声声的暮色稻田中。我沿着田埂飞奔，这个时候稻子还没有长得很高，跟水里的野草一样。这样跑了一会儿，我看到了我的鸭子和王老师。我脚步迟缓，犹疑着，想起周二下午音乐课上，全校聚在一起唱歌，因为人太多，所有人都站着。当女生们唱到：

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

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

想让你忘却愁绪忘记关怀

放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

我挪动脚步，从大教室最外侧，绕到梁健身边。接着男生唱到：

那次是你不经意的离开

成为我这许久不变的悲哀

于是淡漠了繁华无法再开怀

于是我守着寂寞不能归来

王老师踱过来，走到我身边，在歌声里，他说，把手伸出来。然后他挥起鞭子，在我手心，留下一道热辣辣的鞭痕。于是我擎着眼泪，跟着合唱：

啊，拥起落落余晖任你采摘

啊，留住刹那永远为你开

啊，拥起落落余晖任你采摘

啊，留住刹那永远为你开

此时王老师在「嘎嘎」的鸭声中，在「呱呱」的蛙声中，坐在田间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远处的群山。我小心向前，他却注意到了我。我说：「王老师好！」他以几乎看不见的动作点了一下头，接着继续沉醉在暮色中。

我捡了一根细竹棒快步到田地里赶着鸭子回去，我小心回头看了一眼王老师，想起村里的一些传言。

「那个王老师怎么每天傍晚往山里跑啊？」

「老婆死了，喝了农药。」

「喝了农药他就这样了吗？」

「喝了农药他就这样。」

「喝了农药他就这样了吗？」

「喝了农药他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