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标准

很多年前，养过两盆散尾葵。

喜欢散尾葵秀拔的身姿，它兼有兰之秀美、竹之挺拔于一身，我买它时无一毫犹豫。

重重的两盆，上楼入户，全然不觉得累；看它客厅内安家，顿觉神清气爽。

往后日子，爱不释目，以至手足无措，要爱它，又不知如何是好。浇水也不敢，俢枝也不忍，只痴痴地看它。

散尾葵暮春来家，转眼历夏经秋，到了冬季，我更惊叹它别样的绿意。

忽然一天，一片黄叶，触目惊心——散尾葵病了？

是缺水？缺肥？虫害？沤根？……直至今日，于散尾葵的病，我仍不得而知——我归咎于室内寒冷。

散尾葵就这样日渐消损下去，直至全株变黄、干枯。

干枯后，我把它久久搁置原处，不仅仅作哀悼，更为它而茫然、失落，以致绝望、木然。

而今想起，那株散尾葵该是被冻死的罢。果真如此，我又能怎样？我装不起地暖，我也买不起空调，我给不了它要的环境。

散尾葵死了，我久久不能释怀，它如一块石头，重重压在我的胸口，让我一直喘不过气。

直到今天，我再次确认，我爱散尾葵，哪怕它枯黄时，干瘪后，我都爱。可是它呢？它爱我吗？

散尾葵不见得爱我啊，我得悲哀地承认。 它的爱有标准——它要爱的家、人，得能给它充足的养分、适宜的温度。

咳，我在瞎较劲。一，散尾葵是植株，它哪里有爱或不爱，它只要生活。二，我也不够爱它，真爱它，干嘛为了一己之欲，把它从温室里移出？

我的看似真诚的、全然的爱——爱它的每一形态——其实早已败给了我的贪欲。

爱没有标准，爱从来都不会设置标准；爱有标准时，那其实不是爱啊。养花如此，养子如此，养生如此，爱人也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