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手西去
二零一八年刚刚开始,我就听到了红柯兄西逝的消息。身在海外,没来得及送他最后一程,几个朋友从西北打来电话,唏嘘了很久。知道他心脏不好,但这么快就匆匆而去是任何一个朋友都不想看到的。而对于他未竟的笔下天地,偌大的中国再也找不到一个在文字里就能嗅到戈壁大漠和冷月苍山的作家了。
骑手西去许多年前,我帮一个朋友写剧本。中间穿插了曾经纵横中亚地区的大魔王黑喇嘛的剧情,讲一九一一年的辛亥革命和一九一七年俄国十月革命使中亚地区的政治环境发生了剧烈的动荡。而一个个纵马驰骋的影子至今在广漠的中亚地区大片的戈壁滩上摇晃,等待后人的整理。我因为黑喇嘛而熟悉可科布多的前生今世,熟悉巴里坤,熟悉马鬃山,黑戈壁,星星岭,哈密,松树塘,翻开了杨增新,马仲英,盛世才,翻开了当年西域的风起云涌。不翻开那一页,我们这些只会低头看草长莺飞,抬头假装斯文清高的匆匆者永远都不知道每一粒沙子都饱饮人血的场景,每一片土地都深藏亡魂的片段。那些夜晚浓密的连刀斧都劈不开。西北的面吃多了筋骨彪悍,西北的水喝多了情仇爱恨都火辣无比。杀人一笑,快意恩仇,红柯兄大笑里,唠唠叨叨说起西北如数家珍。
骑手西去我曾在无数个夜里迷恋那些已经不被人提起的名字。比如马仲英。其实莫说马仲英,就是老将军杨增新又会有几个人记得。我在南疆北疆走来走去,年轻人已不再对他有任何记忆。谁会在记忆里留一个和自己无关的姓名呢。逝者如烟,十九岁的马仲英率军三围河州,血战潼关,浴血金城,大战盛世才,灭东突,灭苏联哥萨克骑兵,直到莫名奇妙的失踪。短暂的一生威震中亚。红柯兄有史诗一样的笔法如同吟唱,在《西去的骑手》中写了少年战神嘎子将军的纵横如风,并入围了当年的茅盾文学奖。
骑手西去红柯兄走的早了。对于五十几岁的他,我实在相信如果生活再顺畅一些,身边磕磕绊绊的事情再少一些,他是完全可以构建起一个庞大的关于西域的文字帝国的。
网友评论
听君提及马仲英盛世才是个不冷不热的下午,而我那时正为顾城感慨。
人生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