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周末早晨，送女儿去培训班的路上，雨刮器陆续的摆动着，才发现玻璃窗外边有很多雪籽已经凝固了，不由得呼了一口气，玻璃面上马上泛起了一层白雾，天气真的好冷了。

      走进一家平时喜欢吃的饺子馆，店里还没有一个顾客，老板娘在吧台前娴熟的包着饺子，对着手机视频：“不知道今天会不会下雪……”。见我徘徊在菜单前，起身擦了擦手，便招呼我起来。一会儿，一位年轻妈妈推门而进，手里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后面踉踉跄跄的跟着一个七岁左右女孩。年轻妈妈把男孩放在凳子上，嘴里一直在嘀咕着什么来安抚男孩的情绪，顺手撩开藏在帽子里边的头发，让老板娘快上两份饺子，起身又没收了女孩正在玩弄着的手机，视线里未曾离开过她的两个孩子，由内而外的透露着“母亲”这份职业的忙碌。

        出了饺子馆，一眼望去正好看见我近日寻思要去的修鞋店，旁边的其它店铺都还没开启。修鞋师傅见我这么早，冒雨来到店里，似乎比往日多了份热心，便与我攀谈起来：“先坐坐，天冷你先穿着这双拖鞋，马上就帮你弄好。”这家修鞋店有些名气，修鞋、护理、翻新，经过他的手，就是比本地师傅的手艺来的精湛，一年总得找他几次。“天气这么冷，师傅你咋不关门休息一天啊？”“那不行，我不知道你们这些顾客什么时候来啊。”我心里嘀咕着，这几块钱的生意还真不容易啊。“师傅，你这店开了好多年了吧，咋不带个徒弟自己轻松点啊？”“开了十年了，自己亲手打理放心，再说我老婆可以帮帮我嘛，只不过我女儿身体不好，唉……。”师傅把鞋给我，一会就护理好了，看起来似乎又像新买的。他点起一根烟，我穿上鞋子，正准备要走，他吸了一口烟道：“你等鞋子干干再走，会好点。”气氛似乎有点沉闷，我望着外边的雨随即引开话题：“现在雨下的小点了，冬雨该不会下的太久吧？”“我女儿该和你差不多年龄，你是八几年的吧？我女儿以前在我们那里卫生院上班，她以前帮别人打针，村上的人都说她技术好，打针不痛。”只见他嘴角泛出一丝骄傲的味道，还没等我回答,继续他的话匣子：“我女儿小时候身体好的很，从来不得病的，谁知道她5年前被确诊为“小脑萎缩”，都是命……”以前多次来护理鞋子的时候，这个师傅从不会多说一句话，此刻确只想说出他的家事，是因为这位父亲心里积压的太多情绪？还是因为生活让他不不堪前行？

        “慢慢治好就好了。”我本想安慰道。“治？全国各地有名的医院都去了，就算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会期盼……”他吐了口烟，掸了掸烟灰接着吸，低头琢磨着手里这双鞋子。没想到他不经意间流露的言语和动作，不需要任何修饰就可以触痛到人的心弦，这个家负荷了太多的苦与涩？“四肢逐步萎缩，就如植物人一样，只是苦了孩子她妈，全程日日夜夜的照料。”我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默默听他讲述着，也许因为我也是个母亲吧。一支烟已经抽完，他摁了摁烟盒，点起第二根，猛吸了几口，见我表情有些木讷，微笑说：“哈哈，小妹子，我现在已经很好了，“滴水筹”和“帮扶人”为我家解决了很多经济负担，而且我在当地用房屋抵押在农商银行贷款了30万元，这店每年能赚个5、6万，再过几年慢慢就都好了喔……”他随即拿起另外一双鞋，精雕细琢起来，不敢耽误了工作时间。

        外边的雨，慢慢停了。络绎不绝的人们，在修鞋师傅的店门前来来往往。

农女

2018年12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