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節 吉光片羽
我望著眼前跳躍的燭光,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不願意,將信寫成毫無尊重他人時間精力之意的「樹洞式宣泄」。
不願意,將信寫得「唯我天下中心」,覺得自己那麼重要,以至於整篇都是「幫我吧,救贖我吧」這樣的字眼。
不願意,用自己的攀緣心,去油膩黏著得描繪自己有多與對方有緣分有感應。對於比自己高頻的人來說,誰在乎低頻者是不是跟她有過瞬間的通感共振。這樣毫無意義的廢話,不想講。
更不願意,帶著一種占便宜的心態去「求」對方賜予自己什麼意想不到之物。
於是,蘸濕的筆尖早已乾涸,我仍在踟躕。
所以,我到底該說什麼?
從來沒有這樣猶豫過。
深吸一口氣,徐徐吐出。
我開始寫下:
「敬愛的光,
原諒我的突然來信,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平日從未與您有過直接的交流,但我卻在某種層面上與您保持了溝通:以那種心靈傳遞的方式,將我的隻言片語傳遞給您,再去慢慢體悟意會您的能量訊息。
而我,也會在這樣的方式下,逐漸習慣於這種「不出聲的溝通方式。」
所以,幾乎是沒有想過會以書寫的方式給您傳遞信號。
昨夜的月光很美,我在睡夢之前,感應了一下一隻偶然在櫥窗裡遇見的小動物的靈魂:
他的靈魂散發著紅黃色光芒,來自昴宿星。
是個可愛黏人的外星寶寶,對地球的生活還有諸多不適應。
最讓我感到揪心的,是他覺得自己所處的空間實在是太小了。他覺得很憋屈,卻毫無辦法,所以會有點絕望。
我瞬間想到了那些關在集中營的犯人。
抱歉,我有些沒有控制好我的情緒。
所以,我帶著些許沉重的心情入睡了。不知道自己能怎樣做。
普天之下,這樣的小動物們不在少數。看著小可憐被關在難以轉身的監牢裡,我也於心不忍。
這個世間,我能做的,是不是真的就這麼少。
我能為自己負責就已經是一種功勳了,之前從沒想過要怎樣才可以順手為那些還在桎梏中的小動物們做些什麼才好。也不知道自己身上那些錢,夠不夠我一輩子對他好。
屢次告訴自己:不要麻煩別人,自己解決問題。
因此我合上了塔羅牌,我鎖了靈擺盒子,我只去聆聽自己的內心。
答案永遠是一樣的聲音:沒有一種外界的聲音是真的可以為自己的行為作主的,唯有觀察自己的心念,並相信一切會有上天最好的安排。
所以,未來發生什麼,我也覺得沒有必要去在意了。只想靜靜感受自己的心。
假以時日,我會輕輕鬆鬆的徜徉在這世間,不帶一絲牽掛的吧。
許多人嚮往我的逍遙自在的生活,但其實,逍遙自在永遠都不是我這樣表面的逍遙。真逍遙,應該是確實早已看破放下的靈魂了。
於世間,放不下的,肩上扛的,事實上我不比她們少啊。
祝好
光中合十。」
沒想到,我居然這樣戛然而止了這封信,再仔細一看,我似乎什麼都沒有問,也沒有寫實質性的內容。
但,無所謂了。
正兒八緊的寫信,我從來都不會:
「您好,我思念您,我掛念您。您現在可好?您在做什麼呢?我很好,勿念。愛你的 Lynn」
這樣寫信,我會瘋掉。
從來沒有這麼赤裸裸的寫過信箋。
將這封信小心翼翼的封了口。
塞進路邊的郵筒裡。
以然笑話過我:這種郵筒會有人去用嗎?還真的會有郵差來取嗎?
我沒有回答他。
我只知道,在我寄信不久的夢境裡,我拆開了一封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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