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纷纷扰扰,纵横交错。
所思所忆行将枯竭在绵长的岁月里,想写下一些什么,又因为记之甚少。
无从说起。
(一)
四岁那一年,父亲工作调动,我要随着父母从乡下搬到县城里。要好的小伙伴来送我。我们一起挑战过邻居家养的那只大白公鸡,最后哭爹喊娘的铩羽而归;我们还带着“兵器”冲杀在街头巷尾,全世界都是我们的假想敌。
分别在即,站在空旷的天地之间,我们显得是那么渺小,同样不起眼的还有我们离别的伤感,说出来也会让大人们忽略甚至嘲笑。他抓着一把炒豆子,塞给我。
那时,我第一次知道,常常陪在身边的小伙伴是会分开的,却不知道,再踏乡土,他也搬走了,我们那次便是长长的久别。
(二)
到了县城,上了小学,早早起来,不是为了早去学校,是为了去叫一个好友起床。冬天,我伸手进她家的铁门方孔里把挂锁摘下,冰冷的门闩吱吱呀呀扭转开。进院,左边的大窗户堵着厚厚的棉窗帘,推开房门,堂地黑漆漆,好友彼时已经醒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她的母亲披衣下地为她准备要穿的外套后,上炕继续美梦。等她收拾好了大约得半个小时,有时会跟着她迟到,尽管如此,我乐此不疲。
如今,很奇怪为什么当时要步行四里多的路程去叫她起床,而她家就在学校的斜对面。我们后来的相处也止于小学毕业,最终没有成为一辈子的闺蜜。她的样子,她的声音,甚至,连她的名字我都彻底忘掉了。
(三)
参加工作后的第四年,老公读研,异乡留下了我一个人,所幸有几个朋友在一起玩耍、对话,互解忧愁。
后来我从单位搬出去住,租住单位对面的一户人家,二层楼,我楼上,房东一家三口楼下。房东在乌兰牧骑上班,演出多,常年不在,儿子叫小老虎,虎头虎脑,经常上楼找我玩。女主人在一楼开了一个美发厅,客流量不大,闲时做麻将馆。
夏天的夜晚,打开窗户,我靠在窗边的床头看书,每每有楼下的麻将声噼里啪啦的闪到屋里,全当伴奏。玩麻将的时间不会过十点,众人散去后,我则熄灯入梦。有一次下班回来,遇到三缺一,没禁得住女房东热情相邀,我充了数,几圈玩下来,竟大杀三方,差点就盆盈钵满了。自此,我便隐匿楼上,见好就收了。
那些清冷之夜,与房东一家的朝夕相伴,添了多少温暖。再回故地,路过那小巷,看到那房子的侧影,我没有进去,离开那么久,进去怕也是无从说起。
(四)
生命中的某一段孤单或难熬的时间里,最幸运的,是有一个与我们紧紧相依的人,彼此取暖。尽管往往到后来,又忽然分开,从此不再联系。那些当初的信任和付出,仿佛就是为了不给以后的久别留遗憾。
但无论怎样,来路上,她们丰富过我们的生命,标注了这个世界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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