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下江南四十三

风雨下江南四十三

黄昏的时候，杏子接到了一封密信，一个代号叫“毒蜂”的间谍送出来的。这个“毒蜂”是“幽灵”的手下，隐藏在军统内部，从来都没有送出过任何情报。杏子只是知道这个名字而已，他并不归杏子管，就像“幽灵”一样，杏子从来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只知道他在重庆，很可能在国民党的高层。原来在延安也有一个，可惜被方晓东设计找出来了。

“毒蜂”的这份情报，清清楚楚写明，今晚国共双方的负责人，要在城南会见，详情不知。这个情报实在太重要了，如果可以一举抓获国共双方的负责人，将是对抗日组织的重大打击，也是大日本的重大胜利。

杏子对这份情报的真实性毫不怀疑，立刻通知了宪兵队，带着特高课，宜昌特务队的大批人马，朝城南赶去。

却不料，在接近城南的时候，遭到了伏击。伏击者占据了有利地形，控制着路口，虽然人数不多，大部分都是短枪，却有不止一个狙击手，有效地阻止了杏子他们的行动。

杏子这一下子，更加坚定，国共双方的负责人就在附近，不断指挥人马强攻。谁知道打得最热闹的时候，对方忽然撤走了。等杏子带人赶到路口，只捡到一些空弹壳，狙击者消失得无影无踪。

杏子恼羞成怒，继续朝前搜索，很快发现不远处就是城南赌场。她马上想到，这很可能就是国共双方负责人见面的地点。杏子带着一群人冲进去，只看见满场子的赌徒，她下令仔细搜索。就是这时候，土承中来了。

“あんず杏子か課ちょー長、どうしたんですか?（杏子课长，出了什么事？）”土承中讲着一口流利的日语。

“きゅー九や爺,くん君のところにはさっきどんなひと人がき来たか?（九爷，你这里刚才来过什么人？）”

“あんず杏子か課ちょー長ぜ是什么いし意思ここはカジノですから、もちろんたくさんのひと人がき来ています。どういうひと人にきー聞いているのですか。（杏子课长是什么意思？我这里是赌场，当然来过很多人。你问的是什么人？）”

“わたくし私がしつもん質問したのはぐん軍とー統ときょーさん共産とー党である。わたくし私はしんらい信頼できるじょーほー情報をうけとっ受け取った,こっきょー国共そーほー双方のせきにん責任しゃ者がじょーなん城南であおー会おうとしている,くん君のところではないか?（我问的是军统和共产党。我收到可靠情报，国共双方负责人要在城南会面，是不是就在你这里？）”

“あんず杏子か課ちょー長、なん何のじょーだん冗談ですか。だれ誰もがこのとば賭場をしっ知っていて、わたくし私とにっぽん日本にん人がきょーどー共同でやっていて、きょーさん共産とー党とぐん軍とー統はしに死にたいとおもっ思って、やっとここにあい会いにき来ます。さらに更にいえ言えば、こっきょー国共そーほー双方はさいきん最近まさつ摩擦がしんこく深刻で、かれ彼らがこころおだやか心穏やかにめんかい面会できるはずがないのに、わたくし私というばしょ場所をえらん選んだのだろうか。あんず杏子か課ちょー長、このじょーほー情報げん源のしんぴょー信憑せー性をおーいに大いにうたがっ疑っています。

（杏子课长，你在开什么玩笑？谁都知道这个赌场，是我和日本人合办的，共产党和军统找死，才会到这里来见面。再说，国共双方最近摩擦严重，他们怎么可能心平气和会面，还选我这个地方？杏子课长，我严重怀疑你这个情报的来源可靠性。）”

杏子被土承中怼得哑口无言，又在城南赌场没有任何发现，只能灰溜溜撤走了人马。

这件事却引起了方晓东和方晓华的高度重视，这样重要的情报被泄露，显然说明了不是在地下党内部，就是在军部内部，潜伏着暗藏的敌人。为了防止第二次这种情况发生，他们没有在第二次见面，而是通过钱三宝和土承中交换了各种的看法。

在以后的几个月里，终于成功的建立起长江地下航线，顺利地在杏子的眼皮子下面，用偷梁换柱的方法，成功将物资运送到了大后方。

小分队在完成这次任务以后，方晓东随着一起返回了江南，接受了新的战斗任务。方晓华也顺利返回了重庆，直到抗日组织胜利的前夕，方晓华再次秘密返回宜昌。组织潜伏人员，准备迎接大反攻。

这个时候的杏子，却像一条丧家犬一样，龟缩在特高课里。

1945年，8月15日，方晓华换上了少将军服，带着军统站和其他抗战人员，全部换上了军装，出现在宜昌城里。迎接听到天皇宣布投降的日本军人，主动徒手行礼。

方晓华直接走进了杏子的特高课办公室。

杏子看见方晓华走进来垂头丧气地用中文说：“方晓华，我还是输给你了。”

方晓华冷笑着回答，“不，你不是输给我个人，是日本帝国主义输给了中国人民。投降吧川岛杏子。”

方晓华身后的几个人，上去押走了杏子。

方晓华亲自到城门口，迎接第六战区的中国军队进城。

1945年8月8日宜昌正式光复。

……

三十多年过去了。在当年江北镇的江北岸，重新建起一座江北镇。当年堵塞的长江航道，也早已疏通。人们为了纪念那些曾经的岁月，就在原来虎回头的位置上，建起了一座雄伟的纪念碑。碑顶上是一只威猛的下山猛虎，猛虎回头望着身后的滚滚长江。碑上铭刻着一行大字“虎回头抗日战争胜利纪念碑”。碑记里清清楚楚记载着发生过的故事，也镌刻着英雄们的名字。

江北镇的江边，修了一条堤坝，可以一直走到这座雄伟的纪念碑下面。这里成了一景，每年都有无数海内外的游客，前来凭吊那些战死在那场战争里的民族英雄。

偶然也会有些爱好和平的日本友人，面对那艘搁置在浅滩上的破炮艇，久久地站在江滨忏悔。。

八十年代末的一个春天，丽日高照，晴空万里。

一行车队在江边停下。车门打开后几个青年人，从车里搀扶出来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们簇拥着三位老人，缓缓地走上那段堤坝，走向树立在江中的纪念碑。

一个小姑娘在问：“爷爷、爷爷，这里就是虎回头吗？”

人群中，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回过头，朗声笑着说：“对，这里就是虎回头。”

站在他左边的一位老妇人笑着说：“这地方是你爷爷最得意的去处。”

右面一位老妇人也大笑着说：“我哥最得意的去处，也是嫂子你最揪心的地方吧？”

“你哥一失踪以后，你不揪心？”

三位老人一起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