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翻看老照片，找到一张外婆的证件照，方方正正的黑白相片，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很常见的五分照。在那张不大的相片里，丝丝缕缕的银丝已经斑驳了外婆的满头黑发，显得略微扎眼。因为并非彩色照片，无法分辨那时的外婆皮肤是否白净细嫩，不过相片里微笑着拍照的外婆脸庞瘦小，高高的颧骨上面，笑意盈盈的眸子里盛满了静谧的温柔，连眼角的丝丝褶皱都显得很知性。小巧的鼻头搭衬着微翘的嘴角，温婉而又亲和，不难想象，年轻时的外婆一定是位清秀柔顺的女子。
这和我记忆里那个陪伴了我整个童年的外婆极为相似，但是又好像相差甚远。
在我开始有记忆的时候，外婆总是戴着灰褐色的毛线帽，无论是万物复苏的春天还是炎炎夏日，又或是干爽清凉之秋，以及瑟瑟寒冬，外婆的毛线帽都没有摘下来过，而在鬓角、耳廓周围、后脑勺下方总会有几丝不听话的银色碎发从帽子底下钻出，让外婆看起来像忙碌了很久，带着点点疲倦。
记忆里的外婆看我的眼神总是宠溺而慈爱的。她的肤色是褐黄的，也有着高高的颧骨，瘦削的脸颊上，皮肤松松垮垮的，额头、眼睑、嘴角有着深深的褶子，仿佛一条条细小的沟壑，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眯着眼的外婆咧着嘴巴，整张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就像一朵失了水分的焉菊花。
还记得刚上学那会儿有邻居说我长的像外婆，当时我又惊又难过，一见到那邻居就绕道走，哪怕外婆再爱我，我也不愿意自己像一朵焉菊花。此刻看着相片里的外婆，想着那时的自己，不禁有些好笑和心酸，时光让那个慈爱温柔的女子凋落，她脸上的褶皱好似岁月刻刀下的划痕，让我的记忆充满心疼，但却永远无法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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