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鲁班石
扎好最后一个口袋后,老肖叔才直起腰来。他抬手擦着满头的汗水,夕阳洒在他的光脑门上,汗水泛着光亮。
小麦丰收了,老肖叔一点也不高兴,反倒是埋怨肖婶叫他从城里回来收麦子的气一直没有消。就在一个小时前,联合收割机开进麦田时,老肖叔还和肖婶吵了一架,要不是肖婶人高马大,说不准老肖叔就会饱打一顿肖婶。
开收割机的肖敏看出了堂叔和堂婶的不高兴,车停在田头也不熄火,跳下车后随手甩给老肖书一支软中华,“啪嗒”一声就是给已经摆好姿势的老肖叔点着了。然后,不急不慢地又“啪嗒”一声,给自己也点了一支软中华。
“你这孩子,怎么还会抽烟了呢?”猛吸了一口烟,老肖叔嘴里喷着烟雾,不解地问堂侄女肖敏。
“咋了叔,女人抽烟犯法呀?”肖敏大不咧咧地抽着烟,不把眼前这个要打人的堂叔放在眼里。
“你这孩子,咋和你叔说话呢,让你叔白疼二十年。”肖婶笑着替老肖叔打抱不平。
“得嘞,看样子,还是你们老夫老妻好,我就不瞎掺和了,马上开动收麦子喽!”肖敏坏笑着装作一副自讨没趣的样子,嘴角叼着烟,满不在乎地回到驾驶位。
这边肖婶拿过袋子,套在收割机的吐粒口,老肖叔,架子车拉着,跟在一边。
收割机喇叭一响,就“突突突”地开动了起来。车前行,麦粒就落到了斗里,然后又从出粒口流淌到口袋里。袋子快满的时候,肖敏一踩刹车,收割机停下,老肖叔搬下装满麦粒的口袋,放到一边的麦茬地上,肖婶动作麻溜地换上一个空口袋。驾驶座的肖敏看到新口袋换上了,松了刹车,踩油门,联合收割机又开动,麦粒随即又装进了口袋。
一个小时候后,老肖叔扎住了装满麦粒的最后一个口袋,直起腰,擦着额头的汗。肖敏说了二百块钱,“突,突,突”地开着收割机走了,要出麦地的时候,她回头抛给老肖叔一句话:“叔,踏实晒完麦子再走吧,要不然你放心不下我婶子,还得半道回来。”
“你这个碎女子!”抹着一头汗珠子的老肖叔听到后,气得一猫要抓起地里的一块土疙瘩朝着冒着黑烟的收割机奋力扔了过去。
老肖叔早就不想种地了,这二亩多的小麦是去年秋天被肖婶逼着回来种下的。
自从一对宝贝龙凤胎儿女去年上了大学,离开他们后,老肖叔就扔下庄稼,跑到城里打工去了。
老肖叔感觉城里什么都好,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吃的是农民不要的低等粮食和菜,也没有什么坏人骗子,坐车还经常有人让座,做环卫工人的肖叔还能时常吃到这些人供应的免费饭菜……只是肖叔有点遗憾,每天只能看到日出,而很少看到夕阳。因为要起干活,肖叔他们这些环卫工人太阳还没下山就睡了,不像在老家,太阳落山了才收拾东西回家吃饭,更何况他还经常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和肖婶在田间肩并肩看着一点一点躲到山后的太阳,享受那少有的夕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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