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照相机里的胶片,人类从婴儿时期开始,就开始记录和积累自己的经验。婴儿从经验中不断地学习,通过学习,在不知不觉中掌握了改造环境的能力。人类的眼睛,就如同照相机,在经验和环境的鼓励下,不断地探索着这个世界,并形成了对物质世界永恒不变的基本概念——它采用的是向上的方法。与此同时,它也吸收了一些被人们假定为真理的观点,并把它们当做无可辩驳的事实。
没有启封的胶片,只是一片塑料膜而已,不能够记录任何内容。把它放入一架照相机内,一个月后,胶卷仍然如同当日一样,空白而没有内容。一张相片的诞生,只有一种途径,那就是把胶片曝光在室外适度的阳光下。
人类的第一手知识不也正是来自外界吗?正是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捕捉住了第一缕明媚的阳光。而他所听到的第一种声音,往往是母亲动人的歌声。第一次充满感情的接触,第一次体验到人的气息......所有这些,密密麻麻地混杂在一起,开始时,似乎并没有任何意义,就像拥挤的储衣间,没有足够的衣架,也没有足够的空间来整理这些突如其来的种种情感。
不用多久,你便会惊奇,孩子们竟神速地领悟了许多外界的事情。除非你万分小心,否则,你的孩子很快便能够学会许多顽固而不好的习惯,同时,由于他拥有大量的时间,又不必像你一样,需要考虑很多的事情,于是,如果不是加倍小心的话,你便会在他各种各样的“机关和暗算”下败下阵来。与此同时,他还会把这些小手段养成自己的习惯。他将越来越精明,越来越能够把握究竟哪种方法能使他获得更多的注意力,获得自己想要的食物或温暖的怀抱,或是干燥的尿布等一切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早在一岁前,他便有了对付人的丰富经验和方法。
那么,在什么样的状态下,我们可以说,小孩子已经具备了基本的判断力,品味,自尊心和责任感等特征了呢?有许多不同的方法用于确定小孩子具备上述各种品质的具体时间,其实,这一问题也是法律界和道德界权威长期争论的焦点。如果说每个孩子都有其自身品质发展的特征,在从出生走向成熟的过程中,他们都具有其各自的发育特征,是否更有道理?同样,人们对于究竟是你的孩子还是我的孩子更有品味等问题,更是各持所见。不过,你肯定会同意这样一种说法,不论是你还是我,或者是其他任何人,都是从一无所知开始,逐渐的获取各种各样的知识。我们都是在不断的观察和实践中,学会了这些东西,我们或者通过受教育学习,或者是在所接触到的事情中通过总结,综合,概括和推理得出经验,我们也能够从别人的实际经验中学习到东西。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和我都不是天生就能够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或是其他任何一种语言。我们也不可能生来就会计算证券交易中的顾客保证金,或是生来就知道怎样系鞋带。这些事情,还有我们生活中千千万万种事情,都是我们后天所获取到的,学会的。你的一生,都在与外界不停地交流,不仅仅是看或者听的交流,也包括你的其他感觉器官在实践中的经验。从你学会阅读开始,你便开始获取更多超越你个人经历之外的知识了。
不论是在直接的实践中获取经验,还是在受教育的过程中领悟知识,你很快便会树立起自己的是非观;你会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够涉足。你会知道:如果自己去捉小猫的尾巴,就会被小猫咬伤——这件事情不能做!如果把手放在散热器上,手机会烫伤——另一件不能做的事情。如果你向迈克·凯西太太家的窗户玻璃扔雪球,你肯定会被凯西太太大骂“臭小子”——这件事情可不能做!如此等等。
就是在不断的学习过程中,你逐步树立了自己的价值观,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说,你自己本身便代表了一种价值观念:也就是那些之所以使你区别于他人,成为你自己的,经过长期的积累而构建起来的,复杂的理念体系。你十分清楚,你小时候所学到的东西已经被你一点点地积累起来。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小时候养成良好的思考习惯会对你今后一生有益的原因。
不幸的是,也正是在小时候,我们最容易养成一些不好的思考习惯。想想那些远古时期,善良,朴素,直率的牧羊人,以及他们对你的天体运动论的困惑,你就会明白,人们要改变自己头脑中,用一生的时间积累和接受的“常识”和定势思维,是有多么困难。如果你所想改变的概念已经坚固地融入你的价值观,而且它看起来,像是我们前面所说的那样,又是如此浅显,如此普通,如此永恒,那么,改变它将更是难上加难。要想改变人们根深蒂固的基本观念,就必须深入地剖析这些观念的“根源”。如同某个有着发达根系的有机生物,如同你在院子里刨树根一样,每种观念的产生都有其自身深厚长远的根源。要想根除它,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事实上,我们即便是在理智上接受了某种新观点,但是只要这个新观点与我们根深蒂固的某种错误概念相悖,我们也会发现,新的,正确的观点仍将被我们的价值理念系统排斥在外。一种旧的,根深蒂固的价值理念的彻底转变,往往需要很长的时间。
我们并不需要涉及什么高深晦涩的哲学理论,便能够明白,那些在我们头脑中先入为主,早已不合时宜的观念与客观事实之间常常发生的冲突非常剧烈。上小学2年级的时候,老师就已经教导你:地球是圆的,在宇宙中,没有什么上和下的分别。这些新的知识与你在上学之前所学到的上下概念便产生了极大的冲突,以致你必须花很多时间才能够消化这些新鲜的玩意儿。
你小小的脑袋里,或许会困惑,澳洲人竟然会生活在地球的下部?他们为什么不会摔倒呢?你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真正明白和接受宇宙没有什么上下之分的观点,之后,你才能够明白世界各地的人,尽管位于不同的经度和纬度上,但是所有人都能够以同样的方式走路,爬行,跌倒等。也许,你直到现在也没有真正接受这种观点?有些成年人确实认为,自己所处位置的正上方,就是最准确的正上方,比火地岛或是好望角的恶人所看到的的上方更为准确。
让我们再回到我们刚才所说的话题,我们在很小的时候便接受了“上”和“下”的观念,以至于它早早地成为我们观念体系中根深蒂固的部分,此后,便很难改变和根除。我把本章的标题叫做“照相机”。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的一生就像一部照相机,通过你的各种感觉器官,不停地从外界记录下让你感受至深的事情,并把它们保留下来,作为此后生活行事的参考和参照。
这种比喻对于你的视觉来说,最为确切。你的眼睛,正是一部最精密的照相机,或者更准确的说,照相机只是人眼一个粗糙的模型而已。眼睛里的虹膜控制了进入眼睛的光线,就像照相机光圈。人眼眼部肌肉的调节,使得被你聚焦的物体在视网膜上成像,就像你用照相机调整焦距一样。人眼睛凸状的眼球采集到物体所发散出的光线,并把它们倒置和压缩,之后再视网膜上成像,正如照相机采光,倒置和胶片成像一样。
我们在这里说的是“倒置”吗?是的。物体在视网膜上的影像的确是头脚倒置的。这里,我们又再次遇到了这两个令人困惑的词汇——“上”和“下”,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将上下颠倒的“看”事物?!这个问题就如同可怜的澳洲人是否不得不用头走路,是否不时摔倒在更低的地方一样,着实令人“担忧”。
如果我们真的看到了一个颠倒的世界,那么,我们是否还能顺畅的在屋内走动,是否还能正常地工作和生活呢?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当然不能够正常的生活和工作。人眼视网膜上的成像的确是上下倒置的,这一点千真万确。物体散发出的光线,从外界投影到人眼中的视网膜上,形成了上下倒置的图像。但是,我们称为的视觉,其实发生在我们的大脑里。如果切断眼睛通往人脑的视觉神经,你的视网膜上仍然能够呈现物体的成像,但是,你再也看不到任何物体了,因为此刻,你已经彻底瞎了。
所以,视觉的发生地在于人脑。而人的大脑沉浸在一片黑暗中,它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颅骨内。人对光线的感觉正是在人脑中某个黑暗的凹壁上产生。那么,大脑究竟是从上到下,还是从下到上,是从左到右,还是从右到左地接受视觉神经传来的信息,又有什么分别呢?学会看的过程,其实就是建立外界感受到的经验与视网膜上传来的信息之间关系的过程。
如果你仍然认定“上”(正如你实际看到的那样)是一个绝对概念——绝对的,普遍的,永恒不变的真理,那么我建议你仔细地研究科学家做过的一些试验。实验中,科学家们故意扭曲了视觉神经传送到大脑的信息。研究人员进入一间四周布满玻璃镜子的屋子,这些玻璃镜子的作用是使人眼视网膜上的成像左右交换,或者是将视网膜上被倒置的成像再一次倒置,使得视网膜上的成像左右交换,或者是将视网膜上被倒置的成像再一次倒置,使得视网膜上的成像与事物的“本来面目”保持一致。研究人员在屋子里停留了一天左右,在这一整天的时间里,研究人员的感觉系统一直在抵触和抗议眼前通过视觉神经传来的那些混乱,毫无意义的信息,但是一天过后,人们的感知系统最终重新形成,而做试验的研究人员突然发现,自己完全有可能以另一种全新的方式来“看”待事物。而在试验刚开始时,要做到这一点是何等艰难,原因正是我们首先必须完全释放我们此前那些根深蒂固看待事物的定势思维。
说到这里,我想提几句华尔街,只是简单的打断,为了突出一下重点而已。不知你是否认识这样的人,他们自信对某些事情了解甚深,以至于他们完全只用一种方式来看待事物?而对于这些事物,他们认为,的确很难找到其他方法去看待他们,如同你刚开始走进布满可以倒置物体影像的玻璃镜子的屋里一样困难。你是否认识这样的股票投资者,他们十分清楚一只有分红派息的含权股票是否比没有这种特征的股票更具有投资价值?你是否还认识这样的股民,他们只看重买股票的重要性,而完全没有理解卖股票也同样是门重要的学问?你是否碰到过这样的股民,他们觉得评价一只股票的价值,只需要仔细阅读和分析该公司的年报?......这样的人,往往总是自然地以他们过去所学会和接受的看待事物的老方法来看待问题,至于其他人提出的看待事物的其他方法,他们完全不愿意认可和接受,不论你怎样劝说和辩解,或是出示有效的证据,甚至是活灵活现的演示,对他们都毫无作用。稍后,我们会继续探讨这方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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