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迁入现在的房子已记不清是3年前还是更早了,但与龙泉山的相识却还清晰如昨
那一年的夏天,暑热难消,因靠近龙泉山,空气中的水分子似乎都弥漫着水蜜桃的香气,我们驱车顺着蜿蜒的高速公路向着水蜜桃的方向行进,却误入了一条略显逼仄的小道,沿着小道慢慢上山,山路多弯多拐,但满山的桃子和青草令我们欣喜不已,像两个武陵人,只不过缘了山行。。。
后来,又专门去拜访了一次石经寺,那时候的礼佛还不如现在的虔诚,也尚未涉读金刚经,更不曾深谙心经佛理,做做样子的三拜三扣首,余下的就是观瞻古树,喂喂放生的鱼儿、再拍拍照了
又过了好久,大约有一年之久,依然是盛夏暑天,再次上山,独自驾着小车,摇下了四扇车窗,享受着难得的山风凉意,两旁的行道树亭亭如盖,像旧时卤簿中撑起来的伞,行进中似乎有些些的庄严感,却让人感受到了久违的愉悦和放松,也不知道这样开了多长时间,但返程的时候已经黑幕垂降了
之后我便频繁的往龙泉山跑了,那会的龙泉山,还有鸡鸣桑树巅,狗吠深巷中的人烟气,道路两旁依旧有支起来的小桌凳,摆满了用盆钵装满的桃子、柚子。。。小摊的主人殷切地招呼着来往的车辆,兜售各类当季蔬果。我总是把车停在路边的空地上,就近地沿着小路向山上的方向,悠悠闲闲的散着步,时遇一两个山农,攀谈一阵,对方会很客气地随手摘几个桃子送你,这样的相逢有着阖闾的闲静美好、让我对这个地方更加念念不已,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知道了我常去的这一面龙泉山已被列入拆迁范畴,或做整体旅游开发,山农们已经陆续开始迁往龙泉县城的安置房,而满山的果树也已按株赔偿,将被全部铲平,那个时候也只觉得遗憾,并无更深的惋惜难过
接下来,随着山农们的陆续离开,远村如画的风景也渐渐消失,搬空后的房屋全被摧毁,一片片残垣断壁的屋基取代了往日的一座座精致的小楼房,唯有屋后的一丛丛枝叶茂盛的修竹和房前菜地里未及时采摘的瓜蔬,诉述着主人离开时的匆匆和无奈。我开始有些黯然,似乎为着这她昔日的闲静美好,似乎又为着眼前的萧索败落,
去年孟春,山中的人家早已半空,只有成片的果树,兀自地在清冷的风中遥望着山下不远处的主人,那会,恰逢枇杷青小,三四个一簇地挂满了枝头,与友人身处于这样一个春意悄悄的果木林间,信步在幽静山间小道上,不觉腰轻身健,胸怀舒爽,无限感激与满足,好像是未来一切可期,并约定着等枇杷黄了,再来偷摘。约定的东西也许都是拿来弗违的吧,不久,她远走了天涯,而我依旧身寄敝宅,心也始终无所归止
捻指之间,已是夏天,草木繁茂。树叶绿的发青,远远望去的龙泉山,一片亮黝黝的景色,与此同时,荒榛野草也在疯长,往日走过的小道,野草已没过小腿,有些向阳处的地方,甚至有及膝那么高了,两旁的荆柯戕条也狂野地生长,相互交织,阻拦了前行的路。尽情攀援的藤曼爬满了废弃的小屋,像一道天然的绿色屏障,将屋内旧时的气息都封存起来,以俟某一日,他的主人能再回来。。。
真美啊,触目的都是绿的叶和红的桃、入耳的或是虫吟或是鸟鸣,恬适幽静的远山,而今就在脚下,好喜欢这样身心与自然的相亲之感,几乎一整个夏天,我的空闲,除了针线,都泡在了这片“草海”中。
恍恍惚惚地送走了夏天,草海圣地迎来了一年最尴尬的时候,青黄不接,也正是这个季节,桃子谢了一地,桔柚却挂满了半个山头,除了偶尔有两三个小车由骑着摩托车的本地山农领进来,摘走几大购物袋的橘子以外,多数的果子都孤独的呆在树上,与这片被遗忘的小山头作伴儿,直到季秋之时。那时,她们的命数也在孤独中耗尽了,这样无劫无难却无比寂寞的一生。。。
白露之后,恼人的蝉噪停歇了,烦人的蚊蚁也蛰藏起来,草木凋零,万物归宁、一派萧寂。
过了霜降,小山走完了她的一个春秋,我更加怜爱她了,我是那么的与她相亲,无论别人怎样说她的不好,我似乎隐隐的明白为什么,却又觉得牵强,她的经历多像一个人的命运啊,如此相似。。。
“这样的苦味,既非感伤,亦不悲切,只觉得像船肚下轧砾砾擦着人生的河床,那样的分明而有钝感,还不是痛楚,而只是苦楚。”
未来的某天,她也许依旧是你喜欢的样子,也许不是。但,于她而言,一定不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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