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25日 星期一 晴 -3—8°C
瑞“老”了,虽然我很不想用这个字眼。晓冰不见老,却胖成了山。媛也不见老,也没有胖似山,我却有点不认识她了。
相比其他人,我见媛是最多的。她虽一向前卫而不羁,今天的打扮还着实吓了我一跳。
她浓妆艳抹如旧时代的舞女。耳饰不知是银还是别的材质,像风车硕大的叶片似的垂在耳下。她满手的指甲做成长长的黑色,两只手都戴了两个不知材质的硕大戒指。她穿着棉质的红白横条纹打底衫,衣身稍有变形。媛坐在灯光直射不到的地方,话不多,不像她在我心里爱叽喳爱较真的样子。
媛和我是比较有缘的,也曾帮过我的忙。她父母在火车站附近开了个小旅行社,在铁路上有些关系,火车票特别难买的岁月,曾帮我买过好几次卧铺票。我转业后,也曾在他父母的旅行社报团出游。
我转业到地方工作的第三年,单位分来一个武警序列的连级军转,叫辉。我们对这个新来的年轻人都不太感冒。他曾做过领导的兵。他和领导走的很近,总是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看上去就不像老实人。他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像哈巴狗一样跟着领导东奔西颠。
一天,我接到上级通知,让报告党组对辉的处理决定,搞得我一头雾水。赶紧去问了党组书记,才知道事情原委。
辉转业后不久,领导家儿子结婚。他跑前跑后的忙活,好像自己结婚一样。办完婚礼谢客那天晚上,辉终于放松了,推杯换盏喝了许多酒。喝完后,开着自己的车扬长而去。但没走多远,就追尾一辆出租车。两人都下车查看。
原本前车没啥大事,只是司机被吓了一跳,想和辉说道说道,让赔点惊吓费。但辉气势很硬,指着自己车上挂的白牌,说前车司机干扰军车执行公务。出租车司机没想到遇上了硬茬,两人发生争吵,几乎动手。出租车司机闻到了辉的浓烈酒味,要挟说,如果他不赔钱,就报警说他醉驾。辉很嚣张的拍着对方的车子,让他赶紧报警。
警察来了,把两人都带走了。后来,辉被起诉了。领导帮他找了很多关系,他也花了很多钱,最后被判醉驾免刑处理。那时,按规定,辉是要被开除公职的,何况,他的白牌是假的。
虽然违法是自己做下的,但起因是为领导办事。如果这样被开除,领导面子上也无光。我那时特别佩服领导们的智慧,他们脑子转的那叫个快,不当领导都可惜。领导们经过研究,定下一个回复方案,说辉的编制并没有正式转入单位,还算是部队的人,开着部队的车,建议转到部队对他做出处理。
上级对这种敷衍的态度当然不满意,打回让重新处理。后来,领导们反复商量后,给辉一个诫勉处理。如果上级仍不满意,主要领导会亲自去协调。
那天,我去送关于辉的各种材料时,他在电梯间追上我说,姐,你知道媛吧,那是俺孩子的妈,我和媛是一家。他拜托我帮帮他,好好和上级说说。
媛和瑞在部队是不打不相识铁姐们。瑞后来告诉我,辉和瑞早就离婚了。媛说,辉偷鸡摸狗不正干,但媛也没闲着,俩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见过他俩上小学的女儿,很瘦弱。
我离开那个单位的时候,辉说,他和媛复婚了。我听了很开心,对于他们的女儿来说,有一个完整的家比什么都重要。
但前些日子,我听以前的同事说,辉一直不正干,当年转业也是因为部队不愿意留这样的人。他在单位借了很多人的钱,负债累累,现在不知所踪了。
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但今晚看了媛的状态,什么都明白了。
“我觉得一个人过挺好的!”媛说,“闺女上大学不在家,父母身体也可以,我不愁吃喝穿戴,自己挣钱自己花,想干什么干什么,要多自由就多自由。”我在她的话里听出了一种得过且过的绝望。
媛说完,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我被呛得咳嗽起来。有人给媛敬酒,她说:“我已经十年不喝酒了,我身体不好,全身是病,糖尿病很严重,空腹血糖都13了,吃两年药了控制不住,近期准备去住院,以后恐怕得用胰岛素了。”
“你得糖尿病不亏!”瑞说,“一年到头手里总是揣瓶饮料,你不高谁高!”
一晚上,大家说话比吃饭多。饭菜都放凉了,很少有人动筷子,都在忆往昔峥嵘岁月。
媛不参与话题,大家热烈讨论的时候,她照着小镜子,在脸上不停的涂涂抹抹。
散场时,我等着和媛走在一起:“媛,你一定要保重身体,病了该住院就赶紧去看,别拖,有事需要帮忙,给我打电话。”
媛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她挺好的,没事。
媛没有正式工作,现在身体又成了这样,我不知道她一个人以后该怎么办。她的父母年纪越来越大,又该怎么办。
我的心一阵阵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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