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叔叔阿姨，现在是常住县城还是镇里？
叔叔说：在县城。零六年，镇里要开发旅游，查环保，厂子就搬到了东环路上。
我说：您还开了个厂子？
见我吃惊，老爷子笑了：老三没和你说过？哈哈！老三自卑啊！
我是真不知道老四家里是开工厂的，而且是在县城开工厂。家里有那么大的企业，老四不显山不露水的，那么低调。
我说：我只听阿鸽说家里开过浴池。叔叔，这不是个小镇企业家，这是个县里的大企业家啊！
老爷子说：企业家谈不上，就是养活着厂子里200多口人吧！以前想着挣钱，现在想着还钱，不能让厂子倒闭了，给她们背上债务啊！她们都担心呢，怕厂子连累了她们！哈哈！
最近几年，企业生存艰难，能维持下来的更不容易。老爷子的印染厂也不似以往红火。
老爷子说：以前钱好赚，就想着多赚一些。就比如眼前的这三个茶杯，以前能赚一个，等我赚了两个，就想多投入一些，我就能赚四个。现在想想步子迈的大了些。是个错误。
投入资金过多，订单减少，机器闲置，工人上不满工，工资却得照发，里里外外时时刻刻都得用钱啊。
我说：大环境所致。哪个企业不欠银行的钱啊！
老爷子说：现在不欠钱的才轻松啊！
我说：上了年纪，忙忙碌碌，也累的很。该歇就得歇一歇！
老爷子说：我这就不太管事了。你看我素净地出来吃顿饭，没一个电话打进来不？只要是打我电话的，肯定是约着玩的！哈哈！
我说：就是啊！奋斗了一辈子，能歇歇就歇歇！孩子们都争气，不用您老操心，您要学会享享福！……现在厂子谁负责来？
老爷子一努嘴，朝向大姐：你大姐夫是总经理。哈哈！
……
老爷子很朴实，如我的父亲。老爷子没有企业家的架子，也不多言多语，我问啥他答啥，得由我来扯话题，说起往事，老爷子也很健谈。
老爷子对老四说：老三，你同学比你能干啊！
我说：哪有！阿鸽是我们班级里最有出息的。我是最差劲的，都混到家里来了！
老四说：嗯！我是弄不了孩子的，两个我都弄不了。想想都头大。
老四两个闺女。大闺女和大妮一样读三年级，比大妮小一岁。小闺女和大宝一样读中班，比大宝大半年。
我说：放开了，还要个老三不？
老四直摇头：我可不要了。
老四的妈妈说：我们都劝她要一个，她不要。
虽说大家都是新观念，但孩子多了真是累得很。老四是从小看着她父母打拼的，五个闺女，都供出来，都教育的体体面面的，得多大工夫？累啊！
边吃边聊天，一聊就聊到了近两点。大姐和老四都教高三，学生们在高考，她们算放假了。
大妮要去上学了，我们也将席散了。阿鸽出去了一趟，回来说：你还交了押金的，怎么能让你请客！
我说：我这也来临沂六七年，每次都是你请我吃饭，你也给我个机会让我尽尽心。
老爷子说：哪能让你请？你们谁都不用出钱，企业里出。
老四说：我叮嘱了老板，一会儿把钱退给你。你这个人，真是的！
老爷子说：老三她们学校统一旅游去！等她们回来，带着你去厂子里转转。
我说：好啊！
大姐说：看着你带孩子是真忙啊！写记录的事不着急。
老爷子说：凑你的空！
我说：好！晚几天，爷爷奶奶从老家来了，我就有空了。
送老爷子他们下楼离开后，我又上楼拿了没喝完的饮料，打包了大盘鸡。我终究是没有出到钱，蹭了饭不说，我还偷偷地打包回家了。
我想：等老四再联系我的时候，我尽心尽力地帮老爷子记录记录往事。什么雇不雇的，就像和自己的父亲聊聊天，听听父辈们艰苦创业的故事，这样的机会哪里找去？我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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