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仲如敲响了一户宅子的门,门打开,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看到司马,热情地大敞门叫道:“司马探长,您怎么来了?……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我正好路过,想起你住这,进来讨杯水喝。”这话主客双方都不信。
“司马探长,有话您就直说。”
“好,那我直说了,你小子犯了这么大的事,既没蹲班房,也没受处分,你老子有通天本领啊。”
“嘿,看你说的……您是说我们几个偷鸦片的事吧。不瞒您说,我一个三六不靠、跑腿的小警察,哪能有这么大的胆。我不过就是个做苦力的。”
“这你为谁做苦力?”司马试探地问。
“我们局长啊。”对方毫不避讳,“司马探长,您是新来的。这是局里公开的秘密。你看这如今到处在打仗,薪饷不是拖欠就是克扣,如果咱不整点外快,我们都要喝西北风了。”
“公开的秘密?”司马有些困惑,“就不怕上面查?”
“上面?谁?大家都忙着打仗,忙着发财,谁管谁……只有白三娘这个死脑筋,才会不开窍。”小警察一副知无不言的样子。
司马忽然觉得自己真蠢,自己查了这么久,其实所有人都是明眼人,唯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不,人家根本没有刻意瞒他,他一个个小小的刚入职的警探,人家根本不屑瞒他。
就像赵局长死了个相好,还有另一处相好,也没有刻意瞒着人,隔三差五就会在这住一晚,警局的人都知道,赵局长家里的也知道,但谁也没点破。司马忽然登上门去,大叫:“赵局长,赵局长!”屋里出来一个妖艳的女人,一脸不耐地说:“瞎嚷嚷什么,这里哪来的什么局长。”司马也不理会,一径往里走。他可是探明了这会赵局长在屋里。
“司马,你干什么?”赵局长一撩门帘,很生气地站在门口,心说,要不是你小子后面的人物,你算哪根葱啊。
“赵局长,我一个小小的警探能干什么呢,不过是想趁局长心情好,跟局长套个近乎,拍个马屁。”司马嬉皮笑脸。
“明白说吧,到底什么事?”赵局长一脸不快。
“局长,我只是很奇怪,非常奇怪,我想了几天几宿,想不明白。”司马仲如一脸痛苦样。
“想什么?”赵局长尽量不动声色。
“我想不明白,你赚了那些个钱,就不怕生儿子没屁眼。”司马故意朝那外室隆起的肚子看了一眼。
“你……”赵局长瞬间一脸铁青。“司马,你也不用在这装疯卖傻,故作清高。你要是有想不明白的,可以去请教你的舅父大人。西洲城的烟土生意我一个警察局长也吞不下。”
真是朗朗乾坤,明人不说暗话,谁都不曾遮掩一下,世事就这么明白。司马仲如觉得自己的这二十多年白活了。可他怎么都不愿信一直教导他做事要有自己的原则的舅舅会跟这帮人沆瀣一气。
司马仲如在舅舅家的客厅闲坐了好久,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直到舅舅不耐烦了,司马索性直白地问了:“舅舅,西洲城的烟土案你有参与吗?”
李德胜深思地看了司马一眼,答非所问地说:“仲如,你如今也长大了,又进警局当了探员,这个社会水深水浅也该有所明白了,你从小没有父亲,你母亲独自拉扯你长大不容易,你是你母亲的希望,你可明白?”
司马一头雾水:“舅舅,我说的是西洲的烟土案,即白家的案子,你提我母亲做什么?”
“我说的就是白家的案子,听说白家最近将有大动作。白家从来不是善茬,白家的大动作必将是惊骇西洲城的,所以从今天起你必须撤出这个案子,我已经打电话给你们赵局长了,从今天起你休假。哪都不许去,就在家呆着。”
“舅舅!……”
白家看上去似乎一切如常,据探子来报,白少杰仍旧正常时间去了“永乐城”,白三娘没有出门,家里其他人员也没有异动。李德胜紧皱着眉头,吩咐:“加紧探查,白府门口安排人二十四小时蹲守,白府一定会在这几天动作。”
与此同时,一艘舱底带着大量烟土的船正朝白家码头驶来。
白三娘还是决定动手了。憋了这么久,即使要走,也不能灰溜溜地走了,西洲城是你们的,那就留给你们吧。
白三娘召集了所有档口的头目,钱庄的掌柜,码头的管事,在议事厅开会。一听说三娘要撤,厅里简直炸了锅。虽说先前有消息出来,但都是未经证实的消息。白家这么大的家业,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他们这些管事的很多都是几辈子为白家做事的老人,根基都在西洲城,怎能说走就走。有的老管事更是宁愿受苦受穷,也不愿老了埋骨他乡。
白三娘觉得自己真的老了,以前谁的意见都左右不了自己,如今这帮老伙计一掉眼泪,自己便心软了。是啊,这是自己奋斗了一生的事业,怎能说放弃就放弃了。最后讨论的结果,让孩子们先撤,自己留守。黑夜再黑总有天明的时候。
而刺破黑夜的那道光在哪呢?白三娘决定不再等了。
司马一觉起来,听到的消息是,驶近白家码头的一艘货轮忽然爆炸,船上的人与货都瞬间烧光殆尽。据线人可靠消息,被炸的船便是载有烟土的货轮。而后听说“西洲永乐城”的总经理白少杰在出城路上被拦截,带至警署讯问,理由是“场所内有人贩卖鸦片”,作为管事,白少杰目前不能出城。司马迅速赶往警局。
司马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在警局看到的是白少杰冰冷的尸体。这个俊朗的公子哥,昨天自己还跟他把盏言欢,今日便阴阳两隔了,这也太戏剧了。据警察局的同事说,上头吩咐,给白家公子一点苦头吃,让白家知道点厉害。可是下手的兄弟没掌握好分寸。
就这么简单?司马仲如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一条人命,且是西洲城声势赫赫的白家的少主,昨天好好的,今天就这么没了。“下手过重”?司马仗着舅舅的势见到了白少杰的尸体。用“体无完肤”这词一点不过分。他可以想象以白家、白少杰的性格,再怎么殴打大概都不会求饶吧,侯万春就是一例。可这是警局啊,保护民众,还是草菅人命?司马看着身边这些无动于衷的同事,一阵阵心凉。
警局上下被要求严把口风,绝不可透漏一丝消息。
可是纸如何包得住火,消息很快外泄。(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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