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也

终究，还是与奶奶别离了，永久别离了。

难道，冥冥之中，这一切早已注定。

二O二三年元月三日(昨天)，天刚朦胧亮，窗外猛刮着强烈的寒风，我起身关紧半开的窗户，打了个寒颤。广州的冬天，算正式来临了，而家乡早已寒冷多时，我的奶奶好些了吗？

我出门上班时，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冬雨，广州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下雨了，而当天竟又莫名下起了雨，似乎在倾诉着思念与不舍。

上午，二叔在微信家群中传来奶奶当日最新消息视频。见到奶奶呼吸急促，双眼红肿，我的内心阵阵抽痛。办公室窗外的雨已莎莎啦啦越下越大，我莫名感觉有些关于奶奶的事情即将发生，只是我不愿意去猜想。

奶奶一个月前刚过完九十大寿，八天前(2022.12.27)突然发烧，紧接着测出感染新冠病毒阳性。奶奶有严重骨质疏松，而当时又发烧，让她的关节问题雪上加霜；加之奶奶在生命最后三年，经历过抗肿瘤治疗和髋关节置换两次生死经历；而今，奶奶紧接着感染了病毒性肺炎继发细菌性感染，我们全家上下三辈人时时牵系着奶奶的病情，我的父辈，我这一辈，我的后辈。

二叔每天在家群上传奶奶最新健康消息，远在外地的我们只能默默祈祷奶奶顺利度过这一劫，平安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季。

奶奶一直很坚强，顽强地与病毒做着最后的斗争。第三天，她退了烧；第五天，已能吃些粥水；第六天，她再无法下床；第七天，她几乎靠氧气续着生命，到了第八天(元月3号)上午，奶奶已垂垂病危，只是我们都期待奶奶能挺过这一波疫情，挺过这一个严寒的冬天。

三号晚上九点，我得知消息时，奶奶走了。奶奶走了，我亲爱的奶奶，最终还是离我们而去了。我欲哭无泪。

十三年前，也是同样的寒冷的冬季，爷爷撒下奶奶的手离我们而去。十三年后，奶奶追寻爷爷，去了，她要去天堂陪爷爷了。我悲痛万分。

我还在遥远的异地，还没来得及回家看望奶奶最后一眼，她就走了。我伤心欲绝。

妈妈在电话那边说，奶奶走得很安详。在奶奶生命最后一刻，她从医院被送回到家，她牵牵抓住爸爸的手，叮嘱她的大儿子，好好照顾自己。她含着最后一口气，一直回到家，回到她生存九十年的乡下，回到她的床上，才松开爸爸的手，心愿已了无遗憾地离去。

归去也，奶奶已归去，她归回到有爷爷在的天堂，她归回到另一个地方重生。

冥冥之中，我是早已遇见奶奶这样的结局。我在2022年12月31日最后一篇文章里，有提及一位婆婆，当时我只是以故事人物铺开写一位慈祥的婆婆，尽管在写时，脑海有闪过奶奶的可能不幸，那时我的奶奶已感染阳性，我已是牵肠挂肚，但那时，我是乐观的，对奶奶的病情是乐观的。那时，我在写第一稿时，第一个称呼打下了“奶奶”两字，后来我快速改为“婆婆”两字，因为我是不愿去写奶奶的离去，尽管当时只是写着一个故事，我也是极度不愿看到这样的悲痛结局发生。

而昨天，我的奶奶走了，永远离开了我，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她生存九十年的人世间。我……我痛心。昨夜，我是在悲伤中睡去。今天，我凌晨四点多醒来，在悲痛中醒来，外面一片漆黑，我的心在滴血，我终于流下了强忍一晚上的泪水，泪湿枕头，我想念我的奶奶。

我无法再重新入眠，我……我现在唯一能做的，是用文字悼念我亲爱的，可爱的，坚强的，慈祥的奶奶。

今天(四号)，是我儿子十一岁生日，而奶奶选择在昨天(三号)离去，她选择在她的重外孙生日前一天离去，奶奶是选好了日子的。妈妈说昨天，是个好日子，爸爸、姑姑、叔叔一直守候在奶奶的身边，奶奶是平静地，安详地，没留遗憾地离去的。

归去也，奶奶一路走好！

归去也，我也要归回到故里，送奶奶最后一程。

(2023.1.4凌晨 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