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在村小上学的时候,那时的村小在第二生产队村后的角落里。第一生产队和我们村是相互连接的,第一生产队里只住着十多户黄姓的人家。第一生产队是黄庄,我们的村庄叫马寨,也许是村子太小,旧社会时怕外人欺负的原因吧?黄庄就成了我们村的第一生产队了。
在村小里上学的,都是两个村庄四个生产队的孩子。村小只有两个班级,一共四间教室,两位任课老师,老师即教我们语文也教我们数学。左边是村小二年级,右边是村小一年级。那时我正在村小读二年级,班上也有几个我的同学们,他们是黄庄的孩子。
在一个春节过后的一天上午,严寒的冬天还没有完全过去,村子里下过雨的地面非常的泥泞,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在中午刚刚放学的时候,黄庄的同学告诉我,他们村子里死了人,今天就要埋葬。让我和他们一道去看看,也许是出于好奇的缘故吧?我和本村的几个同学同黄庄的同学一起到村小旁边的黄庄去了。
刚一进入村口,就听到村子里发出一阵又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当我们到达那个正在办理葬礼的家庭之后,一直站在两间没有院墙的土坯泥草房的门口观望着。在正堂屋里,放着一口崭新的棺材,在棺材旁边的土坯垒成的调机柜上,点着一盏微弱的煤油灯,一群中年的和年轻的妇女,正在悲痛欲绝的一直哭个不停。那哭声,撕心裂肺,那伤感,悲痛欲绝。
那是一个年轻的妇女,因为生了重病,而不幸去世了,撇下两个年幼的儿子和一个年轻的丈夫。那丈夫,虽然只有二十多岁,看上去像一个历经沧桑的中年一样。大的儿子,看上去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年纪,还有一个更小的儿子,我们没有注意到。
当几个抬棺人,把棺材从堂屋里抬出去之后,鞭炮声伴着哭泣声,让人听了都禁不住的流下了伤心的眼泪。一个村子的人,只看到一个腰间系着一条白布,头上戴着一顶孝帽的少年,他目光呆滞,脸色蜡黄,时而跪在泥泞的地上,时而又立刻起身,身上的粗布衣裳,由于母亲生病的原因,看上去还有些脏兮兮的。
当抬棺人把棺材从村中往村外抬去时,那少年在大人的抬引下,一面扛着幡棍,一面不停的摔打着一个泥土烧制的盆子,由于土地非常的泥泞,他费了好大一会功夫,才把那个泥土烧制的盆子打碎。
他肩膀上的蕃棍,看上去像小树苗一样细小,可压在他瘦弱的肩头,比一棵大树还要沉重。当抬棺材的人把棺材往村外的田野抬去时,那少年在大人的指引下,也一同往田野之中赶去了。幡棍上的白纸条,随风徐徐飘动着,发出“沙沙沙”的声响,给人一种即心酸又心寒的冷冷的感觉。
在以后的许多年里,我亲眼目睹过村子里一位又一位老人相继离世。那样的场面,即热闹又有些伤感。可最让我伤感的,还是第一次见过的那凄惨而又简约的一个年轻妇女的葬礼。
那个在葬礼上,腰间系着一条白布,头上戴着一顶白帽的扛幡少年,如今已经是中年人了。虽然他的成长是非常艰难又是非常困苦的,愿他以后的人生里,没有忧伤,没有哀愁,也没有悲伤。愿他从小缺失的爱,长大后一直有人替他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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