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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诊抑郁症的那一刻,我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那些年的不堪过往都有了借口。
医生是位带着眼镜的温柔男士。他大概是我遇见过的,最有耐心的人。我们聊了很多,从现在追溯到以前,一年又一年,翻开某些,我自以为遗忘了的故事。
自我有记忆起,父母便总是吵架。奶奶和母亲也只是维系着表面的情感,背地里却极力数落着对方。
我看过电视剧里那些离异家庭的孩子,过得很是苦长。所以我小心翼翼地夹在父母中间生活,不敢有一丝差错。
母亲曾一次又一次的与我说,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早就和你父亲离婚了。我以为,这是他们爱我的表现,所以我更加小心,只盼望这岌岌可危的家庭能维持的更久些。
十二岁那一年,父母当着我的面分了家产,却只字未提我的处境。我看着母亲一样样的搬空了家里的东西,甚至连衣架也要拿走。只因为,是她花了钱买的。
可是我没有勇气问,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此后的日子我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父亲的自理能力太差。所幸生活在农村,前街后巷也不算离得远,一日三餐便也都在奶奶家解决。
我生是农村人,却也是看不起周围农村人的。他们的闲言碎语,比腊月里的寒风还冷。
有的人会堵在我上学的路上,日复一日,指责我的不作为。她们认为,是我不会规劝父母,才让这个家走到今天这一步。
有的人在奶奶面前,说着母亲曾在暗地里数落她的话。更多时候,她们夸大其词,吐沫飞扬,仿佛母亲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奶奶无处倾诉,最后将所有的怒火点燃在我的身上。
我不敢笑,因为她会骂我狼心狗肺,我不敢哭,因为她会骂我没用,任何表情都是错。
往后的日子里,我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行为。只有身体的伤痛能给予我平静。渐渐地,一个疯狂的想法占据了我的脑海。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所有让我痛苦的人。
我失败了。
浑浑噩噩几年,我上了大学,也在今年毕了业。记忆里的伤害和痛苦,原以为已经埋葬于时光深处。
我的朋友不多。仅有一个了解我的过往,也只是止步于了解。她给了我期盼许久的温暖。连我去医院看病的钱,也是向她借的。
我以为,老天好像有点遗忘我了。2019,我生了大半年的病。准确地说,是一个接一个的病。这些病折磨得我无法出去工作,只能赖在家里,瘫在床上消化着病痛。
我不敢让家人知道。大抵是怕他们伤心吧。实习攒下的积蓄几乎都花在了医院。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时光荏苒。村里的变化翻天覆地。众人紧跟着国家的号召,建设了农家乐的各类设施。
然而,他们依然有力气唠叨些别人家的琐事。
而我,一个毕业许久还赖在家中没有工作的人,自然为他们提供了新的饭后谈资。
奶奶许是面子上受了伤。对待我的态度又发生了变化。我成了他们眼中不思进取的废物。小心翼翼谈起过的梦想也成了笑料。
我又一次陷入了情绪的魔障。某一天,我看着所谓的家,冥冥中觉得这是最后一眼。
我决绝地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向记忆里的那条河走去。我想哭,却如何也流不下眼泪。大脑失去了主导地位,两条腿麻木地走着。
记忆里,转过前面的拐角,再走上那个堤坝,不远处,便是这座城市的母亲河。
仿佛看见了希望,我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终于,我痛哭出声。原来记忆出了错,拐角处,只是一条野草丛生的死路。
朋友劝慰我,向上看,就不会害怕了。
回首往昔,苦痛与折磨,似乎已在心底扎了根。只需碰一下,便会鲜血淋漓。
我哭着对医生说,对不起。可是我想活着,好好地活着。
摧心剖肝的沉痛,散布在小小的诊疗室内,编织出一幅黯黑的悲哀。我甚至开始自责,将无辜的医生拖入了我的悲哀。
可是他说没关系。他一遍遍地对我说着,没关系。没有人怪你。他的眼神真挚而温柔。
轻轻地在病历本上书写,他柔声安慰着我,会好的。你只是生了病而已。
回家的地铁上,我打开微信,将确诊报告发给了朋友。我又没出息地哭了起来。鼻涕眼泪横流。我想我一定很丑。
泪水模糊中,一只白皙的手凑到了眼前,掌心里躺着一张干净的纸巾。我低下头去看座位上的姑娘。她皱着眉,心疼地回望着我。
我哭着接过了纸巾。哽咽了半天才终于说出一句谢谢。
手机的信号灯闪了又闪。是朋友发来的消息。没有安慰鼓励的话,也没有怜悯心疼的字眼。她只分享给了我一首歌。
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我知我乘风破浪去了黑暗一趟
地铁外,夕阳的余晖攀爬在我的身上,寒冬里飘过的雪花眯进了眼底,薄凉彻骨。
我伸出手,试着拨开埋在眼前的“泥土”。阳光悄然而至,从指尖划过,浸入血脉,好温暖……
我想,努力地活下去……
愿世间美好,能与你我环环相扣。
个人简介:和抑郁努力对抗的傻白不甜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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