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王先生从国外回来就去了南方,跟那帮老头斗。南边势力盘根错节,老爷子有意锻炼他,对下面人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没过几年,王先生就把南边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下边人才知道,他原来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王先生单名一个晰字,清清濯濯,身子单薄修长,背后一对蝴蝶骨似振翅欲飞。鼻梁高挺,薄唇,下颚线分明。王先生不笑时总是清冷的,笑眯眯的时候却像小孩,幽黑瞳仁里亮晶晶的。他回北边就升了一把手,按理说,王家该什么都做,王先生把属于自己的城池造得固若金汤,里面护的却是女人和小孩。是的,他有两样不碰,不碰毒,不做人口买卖。他总是混不吝地说,这叫low,看不上这些不入流的做派。
那天回宅子吃饭,一月一次的家族会议,几个元老都在。王先生一进大厅就扯了领带,只剩一件白衬衫,倒是随意。一些个老人家冷哼一声,看不得他懒散的样子。
饭后几位家族核心人员进了老爷子书房。
“各位最近怎么样啊”,老爷子慢悠悠开口,王先生坐在右边第一位,翘着二郎腿,笑吟吟的。
“小晰,你先来”,老爷子用拐杖点了点他小腿,清明的双眼看不出情绪。
王先生递了报表,用低哑磁性的声音汇报了近一月手底下的生意,灰色地带的生意总归是不好做的,加上王先生近几年有意收手,账面上那点成绩实在不好看。
半晌,老爷子没说话,整个书房安静极了。王先生倒不着急,微笑着站在一边,眼底辽阔坚定,像……少见的老派绅士。二把手老赵倒是开口了,
“呵,年轻人确实差了点火候,老是认为这世界非黑即白,固守着自己心底那块良善,到底还是太嫩了。”
“话不能这么说啊,赵叔”,王先生语气慢而冷静,“做生意讲究的是个诚信,若是最后那点良心都没了,那还是人吗。”王先生依旧笑呵呵的。
老赵身边的人是个挑事儿的,张嘴就来:“哈哈,那你是对赵老不服气咯?”
老赵一系向来玩得脏,荤素不忌怎么赚钱怎么来。王先生与他并无交集,印象中老赵手底下有很多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表面上是做药品,背后干的是毒品勾当。想到这,王先生一敛眼神,抬眼微笑着说,“没有没有,赵叔这番话令小辈受益匪浅。”那笑意未达眼底,眸子里装满了傲气和矜贵,王先生背挺得直直的,更显得背后一双蝴蝶骨如雕刻般精致。
那是几个月后了。
城东码头,老赵一系被一锅端,手里明面上的生意早就被吞了个干净。最后关头,他想起了那天王先生的幽黑的眼睛和微笑的嘴角,面色大骇,不会的!小崽子毛都没长齐怎么斗得过我?!
警方拿捏了绝对证据,只等走司法程序,彻彻底底剔除这条害虫。你问王先生呢?几个月的铁血手段,足以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同时为了扳倒老赵也是大伤元气。王先生就是这么个愿意为了原则头破血流的人,蓬勃,坚韧,宽广,撞破南墙又春风吹又生。
那天王先生在审讯室外,脊梁挺拔,手里掐着烟,面色冷漠。他只对老赵说了一句话,
“赵叔,我受益匪浅。”
他忽而笑起来,肩膀一颤一颤的,孩子气十足。王先生掐灭烟转身走了,身后是八千里路云和月,是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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