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达成田机场时,想起了一位作家对日本机场的描写,“干净得像狗舔过的”,确实,目之所及一尘不染。
但是,我也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一个人来人往的小街道电线杆子边上,应该是大型犬拉的一堆狗屎,半个多月一直堆在电线杆下,无人清扫。
都说日本人自律,确实,他们出门遛狗,无论大狗小狗,都拴着狗绳;遛狗时随身携带塑料袋,狗子拉屎,主人将狗屎拣起来,有的人还会带着喷雾式除味剂,喷洒一下。狗屎要带回家处理,因为日本街头没有垃圾箱,只有大型公园广场偶见垃圾箱。
日本的清洁工作是自扫门前雪。住宅由房主清扫门前的卫生,商铺门口的卫生由店主负责清扫,公寓有专门保洁人员定期做清洁工作,包括公寓门口存放垃圾的箱子,都要定期清理擦拭。
在日本,秋冬季看到满地落叶很正常。我去东京铁塔,下电车后走了一段路,还走了过街天桥,脚下满是落叶。我经常去的一个观鸟公园,窄窄的路边一侧全是绿树,路面满地落叶,好像一个星期才清扫一次路面,土路上的落叶静静地待在地面,踩上去软软的,很舒服。
东京街头,人们步覆匆匆,仿佛是时间在追赶着他们。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计算着时间去乘电车或公交车,电车公交到站都是有固定的时间,而且,中间转乘时,要加快步伐,因为转车的时间也是固定的,错过这班,只能等下一班。
我此次去成田机场,转乘机场巴士的时候,搬运行李的工作人员告知,高速堵车,预计到达机场为126分钟。我以为是电话通知的他,抬头才看到乘车的电子牌上显示着,到机场的时间136分钟。幸亏我预留充分的时间。上车时,显示牌显示的时间是129分钟。计算机是根据车流量在计算车辆行驶时间,及时发送到站牌上。
日元最大的面额是一万元,最小的硬币是一元钱。在超市自动收钱设备上放进一万日元,设备先吐出整钞,再吐出百元十元等硬币,计算准确,分毫不差。买公交车票也是将钱放入自动收钱机,根据购票面值,吐出车票和找回的零钱,很方便。
日本人喜欢养狗,既有大型犬像拉布拉多、金毛、斑点等,也有中小型犬,以小型犬居多。从去宠物医院到日常遛狗,见到的多是泰迪犬比熊之类的小型犬,柴犬也很少见,或许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吧,柴犬本来就是日本的土狗。
日本养狗者既有老年人,也有中年人和青年人。遛狗的时间也不一样,多数在下午和傍晚,也有早晨遛狗的。
日本的小型公园,是允许狗狗进入的。日本人有不打扰别人的生活习惯,他们带着狗子去公园,会避开孩子们玩耍的地方,带着狗子待在角落或公园边上。
一些老年人也会三五人牵着狗绳聚在一起,狗子或坐或跑,人则坐着聊天。他们遛狗的时候,如果狗子又蹿又叫,主人就一边用力牵着狗绳,一边轻声说“斯咪吗噻”。
看到推婴儿车,不要认为车里是孩童,很有可能推的是毛孩子。我遛狗的时候几次遇到一对老夫妻,他们用一个小平板车推着一只金毛犬,金毛的年龄太大了,走不动了。
在日本,各人做各人的事情,人们几乎不会关注他人。
那次苹果(柴犬)挣脱狗绳跑了,它身前身后有不少人,却对它视而不见,依旧各自步覆匆匆,只有一位骑自行车穿蓝色工作服的五十岁上下的男士,骑着车子追赶苹果,挡住苹果。
都说日本人有工匠精神,很奇怪,相邻的两个超市,自动收款机放现钞的位置却不相同。我拿着现钞站在两台并排摆放的收款机前,不知把现钞放进什么地方,一位女士也在收款机边的付款,我只能看她把现钞放在什么位置,她只是低头付钱收零钱,根本不看别人,这也许就是日本人的冷漠吧。
日本人的微笑除了对熟人之外,应该是职业的,他们的微笑仿佛是桌面上薄薄的水渍,用抹布轻轻一擦即全无踪影。
不过,我也亲自看到他们服务周到。我去一家日杂用品超市,想买一个燃气灶,我一句日语不会说,用语音软件交流可能是受口音影响,极不准确,没办法,打通了孩子的电话,孩子和店员交流。店员是位五十多岁的男士,整个交流过程,他一直跪在地上,寻找燃气灶。其实,他完全可以蹲着找燃气灶。
日本的公交车停下来时,车身微微向车门一侧倾斜,方便乘客上下车。我还看到一个坐轮椅的男士上车的过程。
公交车靠站牌停下,司机兼售票员没有打开前车门,车门前有六七个排队的人。司机打开中部的门,走出驾驶位直接从中门下车,我才看到有一个坐轮椅的男子等着上车。司机将轮椅推上车,又让正对着车门的两个坐着的乘客站起来,按动了什么按钮,两把椅子折叠起来,司机将轮椅固定好,才回到驾驶位上打开上车的车门。
整个过程有四五分钟,等待上车的乘客依旧在排队,没有人说话,直到司机打开前车门,人们才顺序上车。
日本的地铁站周边只要有居住区,就是一个小型商业区。超市药妆店餐厅蔬菜水果店咖啡店面包店24小时便利店游戏厅等等,应有尽有。方圆几公里内的大型超市,可以有四五家之多。
超市货架间的空间很小,两个架柜间只能允许两个人侧身通过。平时不摆货,超市里没有工作人员,只有收银员收款。
超市收银员扫过商品码后,将商品分类装进购物筐,然后站在收银台前等着顾客付款。此时,他们绝不会盯着顾客,而是面向收银台,等着顾客将纸钞零钱放在收款专用的盒子里,然后打印收款明细找钱,先将纸钞双手递给顾客,再将零钱放在打印纸上,放在顾客手中。
有的收银员的收款过程很像中国曾经的唱收唱付,应该是从类似中国的“欢迎光临”直到“欢迎再来”之类的,很连贯也很好听。
较四年前日本超市最大的变化就是有了自助收款区,根据超市的规模,摆放着几台或十余台自动收银机。有的超市的收银机只有日文和英文,有的超市的收银机有日文英文和中文,顾客可以选择语言进行操作。
日本也支持电子支付,他们最早使用的电子支付软件是“PayPay”,中文发音为“呸呸”,现在部分商家也支持支付宝,叫“阿里pay”。
如果去百货公司的专柜,会有专人接待,只要挑好商品,就可以坐下来,准备付款即可,无论是现金还是刷卡,其余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销售人员会将商品包装好,再恭送你离店。
日本的少子化和老龄化并存。超市的收银员有不少年纪不轻的人,尤其是商业区、银行和宾馆的停车场,门口负责指挥车辆出入礼让行人的工作人员,基本是银发男士。他们身着不同的制服,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车辆,有的还要向路过的行人鞠躬致谢。
地铁上也能看到许多银发男士,他们或穿着西装或穿着蓝色工装,背着背包或拎着手提包。
日本少子化,却有一个有趣的现象,一位年轻的母亲骑着自行车,前面座位上坐着一个小孩子,后座位上还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这位母亲刚从幼儿园接回孩子。
居民区里幼儿园比较多,规模不大,有的幼儿园在二楼,没有室外活动场地。居民区里都有小公园,幼儿园老师会领着孩子们去公园里玩耍,那儿有简易的儿童活动器械,诸如小小的滑梯低矮的攀爬杆沙堆等。
傍晚,能看到母亲陪着孩子在公园里玩耍,周末,也能看到父亲陪着孩子在公园里踢球。
日本的公园多,说是公园,其实就是在居住区中留出一块空地,简单地安装几张条凳,低矮的围墙,或者是半透的围栏,角落里有供小孩子玩的滑梯攀爬架等,或长或方,绝大多数都有一个小小的卫生间。
多数的居民区公园就是土质地面,只有极少数临街的公园有硬化地面,我见过最小的一个小公园,或者说是供孩子们玩耍的场地更合适,也就三十多平方米,里边有一对秋千架,还有一个小滑梯,路过时能听到孩子玩耍的声音。
公园周边都种着树,树不是很高;也有几个公园有小小的花坛,里面的花正开放着,是有人打理的。
当然,东京圈内有很多大型公园,我去过新宿御苑、上野公园和海边的稻毛公园。
皇家御苑应该是赏樱的好地方,可惜我去的季节是冬季,樱花树上空空如也,只有树间宽阔的空地。
御苑里有小小的湖面,低矮的植物,修剪得整整齐齐。盛开的花朵点缀在绿植之中,煞是好看。可惜那天是阴天,如果有太阳,景色会更加好看。
我去稻毛公园时,海滩封闭了,当时正在为2020年夏季奥运会帆船比赛赛场施工。公园内有几个网球场地,有人正在场内打球。塑胶跑道有市民在慢跑。
凡学过鲁迅先生的《藤野先生》一文的人,都背过开篇“上野樱花烂漫的时候……”,上野公园主要景点是上野动物园,但它更是一个文化广场,东京国立博物馆、东京科技馆和东京美术馆都位于上野公园。
我去过上野公园几次。第一次是春节期间,上野公园的早樱已经盛开。
再去是为了参观东京国立博物馆。而我去的更多的公园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园,它也是一个跑步观察野生鸟儿的好去处。
我是在遛狗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公园。它有一个小小的入口,供走路跑步和骑自行车者进入。刚进公园,左边有一个小花园,右边是修建的河道沿儿。再往里面走,左侧是一排树木,不是很高,树荫却很浓。
每当下午,就会有人行走在公园的不宽的路上。有老年夫妻,也有独自行走的男女,更多的是遛狗的人。在一处面对水塘的开阔的草地上,有两个长椅。长椅后的矮树外,是一个居民区,都是一户建的房子。
这个公园傍晚时分,树荫覆盖的地方光线很暗,门口立着一个牌子,从汉字分析应该是日落后公园光线暗注意安全(虽然去过几次日本,我对日语一窍不通)。
傍晚,邻近公园的一所高中的学生,会骑车穿过公园;还有跑步者会穿过公园,日本跑步的人很多,都是男性,我没看到女性跑步者,男性跑步者有青年也有中年人。
这个公园周末会有一群摄影爱好者,他们聚在水边空地,架着长焦镜头拍摄鸟儿。空地的另一侧是鸟儿救助站,里面养的应该是受伤的鸟儿,有专职工作人员照顾这些鸟儿。
日本住房里的公寓(高层)很贵,因为建筑高层首先要做好防震地基,地基造价很高,楼层越高,建筑成本越高;其次,建筑材料为轻型建材,既防震又保暖,日本本州岛地区没有房屋供暖设施。
日本有相对大面积的居住区,既有高层建筑也有一户建。一户建的占地面积也不相同,我看到一户人家,不仅有二层房屋,还有一个不小的庭院,庭院中种着松树花草。多数一户建的占地面积也就几十平方米,一般是二层结构,也有房子细高细高的,占地面积小,就建成了三层。不少一户建房屋的边角种着树,树木也不长高,门口还有些盆栽的花,或高或低地摆放着。日本的一户建虽各式各样,无论占地面积大小,都要留出一个小小的车位。
日本的停车费很贵,居民区小小的停车场一小时就要二百多日元,折合人民币十多元钱,这还是千叶县停车的价格。
毕竟日本国土面积不大,人口不少,所以,不仅居民区的车道窄窄的,仅容两车相向而行,即使是主要干道也无非是双向四车道。从成田机场乘坐巴士,高速公路最宽处是单向三车道。
日本多数人出行是乘坐公共汽车或地铁,尽管交通费用价格很贵,地铁两站地折合人民币就是十元多钱;六十多公里的路程,机场巴士收费1600日元,折合人民币七八十块钱,四年前才一千二三百日元。
街道上也有私家车,但不是很多,在日本极少听到汽车鸣笛。我第一次去日本,有个路段正在施工,人行道被占用,只能走汽车道。无意间觉得身后好像有汽车,急忙靠路边站下,给汽车让道。司机摇下车窗,向我挥手致谢。我不知道这车跟了我多久。
汽车凡是要转弯的地方,地面有慢行标识,汽车会停下来,观察一下才转弯;即使没有地面标识,绝大多数车也会停下来,确认没有行人车辆通过才会转弯。
也许是路上汽车不多的原因吧,也许是不用担心行人或自行车横穿马路吧,日本汽车的车速都较快。
行人和骑自行车的人穿过马路,都会在人行道和自行车道上按信号灯通行。当然,也有少数人在过小巷人行道时,见没有汽车就直接走过去,就像日本禁止在路上抽烟,偶尔也能看到有人边走路边抽烟。不遵守规则的人,哪个国家都有。
日本家用汽车都很小,且多为本土品牌,现在又有一种黄牌照的汽车,我以为是电车,问了孩子才知道,是轻型汽车,空间小,重量轻,省油,购买者多为年轻人。
自行车在日本很普遍,许多人家门口停着汽车,边上会有一辆自行车,我看到最多的一家门口有三辆自行车。
骑自行车的以家庭主妇居多,年轻的主妇接送上幼儿园的孩子都是骑自行车,中年主妇骑自行车采购;其次是穿着学生制服的高中学生;男士骑自行车的多是中老年人。
日本的自行车数量不少,都是普通的自行车,我没看到山地车变速车。自行车有车灯,傍晚时分,远远地就能看见一束自行车灯光。我曾疑心,日本的自行车没安装车铃,因为从未听过有人按车铃,在一家超市的自行车停车区走过,不禁失笑,每辆自行车都有车铃。
日本规定13岁以下未成年人不能独自骑自行车,即使他们骑儿童自行车,也要有家长跟随,而且孩子还要戴着头盔。我也见过穿校服的学生戴头盔的,那应该是学校的要求。
我还见过一位女士骑着自行车送快递。当时,孩子给苹果买的“hot dog”垫子是位女士送上门的,我出门遛狗才看到,她是骑着自行车送快递。
日本也有专门送外卖的,是骑摩托车,有人骑的是三轮摩托车,后面是两个轮子。日本没有共享单车,但有停放自行车的场地,场地上有停放自行车的架子。
日本地铁站周边的居住区还有许多出租房,一栋楼或二层或许三层。这些楼是房产公司的,有专人负责管理出租事宜。
我见过较好的出租房位于二三两层。进门爬上窄窄的楼梯,二层有一个房间,旁边有一个浴室和洗手台隔开的洗浴间,再爬上窄窄的楼梯,三层是一个房间,一个独立卫生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储物间。三层房间有灶具,应该是做厨房餐厅兼客厅的。这种房间可以供三四口人的家庭租用。日本有些家庭就是住在出租房的。
最常见的出租房就是一个房间,厨房餐厅储物都在一个房间内,有一个带洗浴功能的卫生间。有的出租房将洗衣机放在门口。
出租房屋较多的地方会有洗衣房,洗衣房里摆放着十多台洗衣机烘干机,有收纳筐,有桌子凳子。
也有三十几平米的出租房,厨房餐厅和卧室分开,卫生间外有放洗衣机的地方。很多年轻人都是租住这样的房子。
日本人普遍很瘦,应该是和他们的饮食习惯有关,日本人的长寿,也应该和饮食习惯有关。
日本没有小型的市场,购买食品一般是去超市和便利店。日本许多食品包装上标明食用人数。比如乌冬面,一个包装袋里有三份独立包装的面,包装上标明“三人份”。
我曾担心,煮一人份的面吃不饱,尝试一下,再配上菜和鸡蛋,吃完体味一下,要是再有点面也能吃下去,没有也就算吃饱了。这应该就是吃七八分饱的感觉吧。
我去超市买菜的时候,看到年轻的男女,身着正装,是下班出了地铁后直接来购买晚餐。他们购买的食品非常简单,一听冰冻啤酒,一份主副食品搭配好的“便当”,回家只要有微波炉叮一下即可开饭了。
那一盒盒的“便当”量都不大,有主食是米饭的,也有主食是面的,搭配海味、红肉或鸡肉,摆在不同的货柜里。超市打烊前,这些食品基本买空了。
日本的饮食,少油少盐,但是,吃面却另当别论。不只吃过一家面馆的面,都是一个字——咸。曾经尝试告诉厨师,少放盐,厨师点头答应着“哈依”,做出的面依旧咸如故。好在一年四季,日本餐厅都提供冰水,只好一边吃面一边喝冰水解咸。
日本的饺子是煎出来的,不是搭配米饭就是搭配面条。一份煎饺也就五六个,应该是一人份吧。只是觉得用饺子搭配面条米饭吃挺奇怪的。
我比较喜欢田妇罗,虽然是油炸食品,却没有多少油,一份田妇罗有虾有蔬菜,蘸上略带酸甜的汤汁,一点也不油腻。
我在餐厅曾看到两位中年女士,一人点一份田妇罗,一杯红酒,一碗米饭。她们边聊天边喝红酒,用田妇罗蘸着汤汁下酒。喝完红酒,将剩余的蘸料汁倒在米饭上吃。一顿午饭,有酒有菜有饭,简简单单,既果腹又完成了社交。
我们在日式餐厅吃寿司,这家店是要预约的,我们提前十几分钟到达餐厅,却被告知来早了。我们只好又出去转了一会儿,再去才被安排在座位上。
这家私人餐厅就是围着操作台摆放着十二三把椅子。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有四位欧洲客人入座,还有两位日本人在吃甜点,他们的用餐已经到了尾声。
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主厨站在寿司台前,按照我们的人数,开始捏寿司。两位年轻的男助理配合主厨工作,其中一位会英语,每端上一份寿司,就用英语向四位欧洲人介绍一下。
我们是三个人,孩子懂日语,主厨直接用日语介绍寿司,孩子再翻译给我们。当我们吃到第二组寿司时,我们身后的服务员送走了吃甜点的两个日本人。
不久,又来了三个日本人,两男一女。被安排在和我们隔一个位置的座位上。这三个人一来,原本安静的餐厅热闹起来,三个日本人又说又笑,主厨一边捏寿司一边不时地斜眼瞟那三个日本人。
四个欧洲人,三个中国人,都安静地看主厨捏寿司,不时拍照,偶尔低声交流,安静地喝酒吃寿司,三个日本人却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曾经在一家日式餐厅吃了一次类似会席料理,是根据时令安排了八道鱼肉蔬菜。从前菜到甜点都是量不大。有意思的是,女服务员不仅将我们送出门,手里还拿着一个可以发出光亮的东西,我猜测应该是仿照过去提着灯笼为晚归的客人照明吧。
说到日本餐厅菜量小,小到什么程度呢?一份蘸着米味噌吃的类似中餐的蘸酱菜,三四根藠头加三四根黄瓜条就是一盘菜,黄瓜条有小拇指那么粗。我还吃过一份酱油泡青辣椒(辣椒有两个小米辣的长度),辣椒是一切两段,撒上一点鲣鱼片,放在一个比酒盅大点儿的碗里,就是一道下酒菜。
我似乎明白了日本的筷子头为什么是细细的尖尖的,因为菜量太小,如果用中式筷子,两下子就可以把菜夹光。
日本超市里的肉鱼菜都会标明产地,尤其是鸡肉牛肉猪肉,凡标明“本国”两个字的,都比进口的贵很多。日本产的和牛,价格是美国进口牛肉的一倍。
日本出产的大蒜,只有三四岁孩子的拳头大小,中国出口到日本的大蒜,个头大,干干净净,价格仅是日本出产的大蒜的一半……
都说日本有方西瓜,我却没看到。日本的西瓜比较小,多数是切开出售,且价格不菲。想想在我国,买半个西瓜,用勺子舀着吃,真是太过瘾了。
日本本州岛是最大的岛,却有不同的习俗。在东京圈内,人们走路都是左行,在滚梯上站在左边,留出右边给着急赶车的人行走。去了大阪,人们都是右行,上滚梯也是站在右边。所以,在东京圈,看到滚梯上站在右侧的,不一定是外国人,很有可能是大阪人。
在日本坐地铁,如果是始发站,上来的人会先在长椅两边的位置坐下,再上来的人,会选择和已经坐下的人隔一个空位坐下,再上来的人选择填空,坐在哪个位置要选择一下。
每个坐下的人都避免和身边的人接触。日本地铁的座位虽然也是一排,但每个座位就是一个椅子的位置,清晰可见。
上地铁的年轻人,一般不会选择坐在优先位置。座位坐满了,也基本看不到让座的情况。有些年龄大的日本人,不认为自己应该被照顾。
在日本地铁上,上班族睡觉是常态,无论年长年轻的,无论男士女士,无论早上晚上,很多人坐下后就会睡觉。
也有少部分人选择看书,剩下的是看手机。地铁上能听到有人交谈,但没有手机外放声音,日本人在地铁上也不接打电话。我和孩子语音,只要被挂断,我就知道人在地铁上。
日本的垃圾分类极为严格。可燃垃圾主要指厨余垃圾,有专门的垃圾袋。可回收的塑料瓶和玻璃瓶也要用专用袋子或半透明的塑料袋装好,书籍、纸板要用绳子捆扎好,旧衣服要折叠整齐,用绳子扎好,旧鞋子也要装进袋子,有危险的瓶子罐子要放进有红色标识的袋子里。如果不按要求装袋捆扎,就不会被收走。
垃圾车每天回收不同的垃圾,即使将垃圾放进垃圾箱,今天不回收的东西还会放在垃圾箱里。
日本的街道小小的,窄窄的。夜幕降临,居民区的街道更加安静,偶尔有行人脚步匆匆地走过,或者一个骑自行车的人快速闪过,一辆汽车灯光无声地滑过。街道安静得像“在拍鬼片”。
只有街道边的路灯“像渴睡人的眼睛”,泛出黄色的光晕。路灯的杆子直直的,没有任何装饰,单调而乏味。即使公路边的路灯,也只是亮一些而已,依旧是一根光光的不是很高的灯杆,比如去成田机场的高速公路上的电线杆。
公寓的走廊上亮着灯,非常耀眼,似乎在期盼着主人的归来。住宅边上还有矮灯,灯光也是昏昏黄黄的。总之,夜晚的居民区一片静谧。
日本每年各个市都会举办烟火大会,一般是在七八月份。
我在几年前看过一次烟火大会,地址在河边的一大片空地上。场地的设置非常简单,用安全警示线围出几块长方形的地方,以区别走路的通道和观看烟火的区域。
人们都非常自觉地携带着可以席地而坐的物品,各自寻找地方,坐下来等待看烟火,不拥挤也不吵闹,只见人影绰绰,不闻人声嘈杂。
不少女孩子盛装出席烟火大会,即穿着和服白𧙕子和木屐,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在土路上。
后来的人在警示线外比较狭长的地方,站着看烟火。夜幕降临,随着一簇簇烟花升空,人群中发出声声赞叹。
今年去日本,孩子带我去看了一场游戏《最终幻想》主创人员举办的烟火演出。地点在海边,燃放烟花是在海边的小船上。
下午四点多,就有不少人乘电车到演出地点附近。那天,距烟火演出不远的场馆,还有一场音乐演出,于是,演出地点附近的商圈里聚集了很多人,年轻人居多,也有不少中年人。
五点钟左右,天色暗了下来。人们都涌向演出地点,于是,公路两边形成了两道浩浩荡荡的人流,奔向同一个地方。
一个简易的大门就是演出场地入口。验票后,按票面价格给予不同的赠品。共有的是一个近一米见方的塑料垫,垫子上印有游戏标志,供观看者坐在地上;还有一个塑料夹子;给每个观众的手腕上套一个不同颜色的纸带子,按颜色找自己观看演出的区域。
我进入用警示线围起的场地。场地地面松软,已经有很多人席地而坐。我选择了一家三口和两个年轻人之间的空地,铺好塑料布坐了下来。还有人在陆续进场,天基本黑了,十一月份的海边有了凉意。
工作人员在警示线外边向观众喊话,人们有了行动,缩小了前后距离,刚来的观众见缝插针地坐下,演出即将开始。
先是一阵蜂鸣声,接着无数的无人机由远而近,飞到了观众的头顶,人群中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而后一个红色的球体呈现在半空,人们又发出惊呼声。红色球体继续演变,化成了游戏的标志,音乐随之响起,左侧的大屏幕亮了起来,游戏主创人出现在屏幕上,引起观众的热烈掌声。
之后,音乐响于耳际,烟花出现在眼前。烟花伴随着音乐,在眼前变幻出不同的颜色形状,而后变成一层薄烟随风飘去。随着烟花的燃放时间越来越长,头上的烟雾也变得越来越厚,它们浮动着,如一层积云。
终于,天空又出现了无人机,排列出了游戏的人物形象,人们尖叫着,屏幕上再次出现主创者向观众致谢。
散场时,观众按照主办方的要求顺序退场。人们不紧不慢地走在三四米宽的道路上,我看到不少中年人,他们是游戏的资深玩家吧。不少人没有打开主办方赠送的塑料布,而是自己带了垫子,应该是将赠品做为收藏品了。
根据人流估算,此次看烟花的人应该上万,一个多小时,退场还未结束。此时,天空中的烟雾早已散尽。
日本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凢年前去日本,在孩子住所附近总能看到一个老婆婆,年龄不好判断,八十?九十?不知道。她的上半身和地面基本是平行的,拄着一根拐杖,走路颤巍巍的,而且无论是迎面遇到行人,还是有人从她侧面经过,她都要停下脚步,向别人鞠躬。本已很弯的腰背,还要再低垂下头,看了让人心里不舒服,路人都对她的举动熟视无睹。我每次看到她,都会避开。今年去却没有看到她。
我在超市里,听到货架那边有人在说话,可是,转过货架看到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这样的人,我遇到不止一个,往往是老年人。
日本人走在街上或进入超市,都是旁若无人目不斜视。即使排队付钱,也自觉保持一定的距离,绝对不会紧跟在前一个购物者的身后。
我遛狗走在街道上,喜欢狗的日本人会对狗子微笑,基本不看牵狗的人。
我喜欢去河边遛狗,那是一个泊船的地方,河道边上有一条四五米宽的水泥路。
我每天下午遛狗,我牵着狗子走下楼梯,就看见一个男士站在河边。我们走过他身边,年龄在四十岁左右。他的背包放在栏杆旁,他站在水泥墙边望着水面。我隔两三天去一次河边,每次都能看到他。艺术家,来此寻找灵感?失业者,在此消磨时间?不得而知。
我第一次去日本,就看到路边上放着行李箱。孩子说,应该是无家可归者的行李。
日本自房地产泡沫破灭,不少人无力偿还贷款。这些无家可归者,是否不少人当年也曾风光无限呢?
我在公园的边角,看到一块围着塑料布的地方,边上也有一个行李箱,还有一些易拉罐纸板类的东西。那儿应该是有人夜里住宿的地方。但隔了几天再去,那儿已经清理干净了。
即使不会日语,中国人在日本旅游也没有问题。日本现在还有一千八百多个必用汉字,地名、公司名称都离不开汉字。地铁显示屏有汉语的站名,很多日文和汉字相差不多,比如日文“上野恩赐公园”,一看就知道是上野公园。
日本人也认同中国曾经是他们祖先的老师。去京都大阪等地区,著名的传统建筑可以看到中国汉唐建筑的特征。日本这个民族最可怕的地方是,谁强大就学习谁,学习后能传承下去,还和本土结合,比如日本的书法;同时,谁强大就惧怕谁,比如二战,昨天还叫喊着“玉碎”和美国人死磕到底,明天就对美国人卑躬屈膝……经济快速发展时期,好像要买下半个美国,经济衰退后,人们的消费欲望极低。
走在东京市狭窄的街头,望着远处的建筑,虽然楼宇林立,却都不是很高,而且都是小小的。人们衣着颜色无外乎黑蓝白灰,每个人都步覆匆匆,好像时间在追赶着他们。
又想起在上野公园看到的一幕,一个年轻人站在麦克后吹着口琴,琴声悠扬哀婉,但是他的身边没有人。距他几米远处,有人坐在花坛边上,有人在路对面的树荫下坐着,也许是休息,也许在聆所,白云似乎也忍受不了这幽怨的琴声,远远地飘去,只留下一空碧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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