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秋入冬的雨,连绵的淋湿着S市。
空气、路面,都透着入骨的冰冷。
离开在玻璃穹顶下包裹得温暖如春的林家祖宅,这冰冷便丝丝缕缕的入侵李远生的每个毛孔。
他举着伞,目光茫然的落在暮霭沉沉的天际,身后建筑的门口几个大字:“S市女子监狱”。
梵六大会,林天雨只给他留下一条信息就离开了。
他按计划来监狱探望母亲,却被告知母亲去了G市农场当劳动力,要过年之前才回来。问及详细信息,监狱却拒绝告知。
往日的温情不在,敌对也不在,此刻,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思念她,还是不思念她。
林天雨这三个字,曾经是他确定无疑,欲与之渡过余生的人。
一切分歧,就是从那时开始,从他确认母亲不赞同他和她的关系,父亲也渴望他拥有传统、“正常”的婚姻开始……
何况,他毕业了。
人总是要走入社会的,当他目睹身边的同事如何谈婚论嫁,更确定自己想法的转变。
“这样的流言蜚语你也相信,远远,你也变了。” 他的耳边又响起在林家祖宅阶梯室中,林天雨对他说的话。
“是的,我变了。”李远生轻声的呢喃 “ 但我,还是无法忘记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那些……”
他垂下头,脸颊湿润 “那些无用的记忆……”。
此刻,Y国,庄严的午夜钟声刚刚敲过,
三声之后,余音缭绕。
林天雨似有所感的抬起头来,目光透过长窗尖尖的顶,直达夜空耀眼的星子。
她久久的看着,耳边会议的交谈声渐渐模糊,化作一团嗡嗡的背景音。
欧瑟伯坐在她对面正数第二排,不经意看到此人走神走到睡着的场景。
他想叫醒她,奈何中间隔着中庭和发言席,此刻不便离席走去对面。
林天雨恍惚间,看到了那个熹微的清晨。
一个男孩站在还未熄灭的路灯下,白色T恤,米白色休闲裤,黑白相间的跑鞋,斜背着单肩包,腼腆的向她微笑。
笑容清甜,融化在暖暖的,升起来的阳光中……
又忽而,在湍急的河边,狂怒的风带动水势,她松开了,松开了握着的那只,冰凉的小手。
对方还没来得及呼喊,就被河水席卷,吞没。
而她的手中,换成了一个金属的圆筒,上刻 “Rosa Alba"。
那刻字,不断放大,朝她的面门扑将过来!
林天雨猛然睁眼。
她镇定的坐直身体,嗡嗡的背景音又变回交谈的声音,鱼贯入耳。
“Convertens monasteriam in fabricum violat doctrinas Filii Sancti !" 此刻发言者有些愤慨。
她缓缓望向发言席上的那人——瘦削脸,灰棕的眼眸闪动着狂热,着粉袍。
他挥舞了一下拳头,似是要击退“那看不见的敌人”。
“Diabolus fascinat omni tempore,Behold!" 他忽然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欧瑟伯身上。
“aliquis vendidit animam suam!”
众人听闻,视线随之纷纷转向欧瑟伯,探究的看着这位年轻的二阶主教。
“呵” 欧瑟伯淡淡的笑了,他站起身,朝发言席上瘦削脸慢声道 “你的意思,我把修道院变成了盈利机构。”
他从席间走出,边踱步边发言,“请这位三阶的兄弟好好回忆,我们的教会在最困难的时期,靠什么渡过去的?”
他一直踱步至发言席前,拢起袖子,一脸的好笑 “ 正当盈利有何不可,更何况有口皆碑,难道魔鬼把你的记忆吃了吗?”
“正当盈利!” 粉袍瘦削脸仰天长叹一声,“ 难道卖价超出实际价值的三倍之多也叫正当盈利吗?!”
林天雨观察这欧瑟伯的表情,发现他只是撩起眼皮,冷冷的应了一句:“你大可找书记院查账。”
只听到瘦削脸咬牙切齿:“好,你说的,我要申请查账!”
继而他扬起声来,朝紫袍的教宗举起右手,五指并拢,掌心朝外。“教宗大人,我申请向书记院查账!”
白发苍苍的教宗淡淡点头,表示同意。
“你,还有谁要同往?” 苍老的声音借着迷你麦询问。
“教宗大人,还有我同院的一名一阶主教。”
一名白袍的一阶主教,就坐在林天雨那边的第一排斜前方的位置,站起身向教宗致敬。
欧瑟伯扫了一眼那人,不置一词的回到席位坐下。
会议继续进行到下个项目,林天雨默默听着,她没有可发言的项目,完全是来观摩的。
她身着黑袍,佩戴银色绣花圣批,表明不属于内部神职人员,是外部要员。
此刻欧瑟伯闭上双眼,一副在养神的样子,她却在他的面颊上读出来隐隐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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