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去口孜镇。我能想起的,就是爱端着发紫油晃晃茶壶的老訾。
一张老旧的藤编竹椅,一季又一季的暖阳,老訾坐在小院子里。旁边的木凳上,放着他呷了几口的花茶。那紫砂壶的壶嘴儿处还冒着白气,老訾的往事,就全都氤氲在这淡淡的清香里。
老訾说 ,在这口孜的镇上住一辈子,就像住了一天。是的,人虽走,茶未凉,那花茶还是热的,仿佛多年前的那半盏。老訾用一辈子的光阴,用同一种姿势,终于等来了心中的那个人,似乎让人欣慰。而我常想,这人的一生,不知有多少时间是用来等待的……
我很少喝茶,觉得茶是寂寞老人的伴侣,呷一口,可以蔓延许多时光。他们的思维在这时光里穿梭,滞留,或茫然,也许只是等待。而花茶,则可能是另一番心事。
父亲喜欢喝茶。每年春节,我们都会给他带回一些茶,姐还从外地带来毛尖,铁观音。为了喝茶,他还专门买了一只紫砂壶,一只让他很得意的壶,据说物美价廉,只花了十块钱。只可惜,这只被父亲看做宝贝的壶,一不小心竟打碎了。父亲很是伤心,但他却装着无所谓的样子说,你长大后,给我买个好的,我说好吧。
这年,我带给父亲的,除了紫砂壶,还有最喜爱的六安瓜片茶。
父亲喜欢我们都在身边时,从事他那隆重的茶事。冬日的午后,门外飘着雪,父亲温一壶水在小火炉上,边温边给我们讲述那些不知讲了多少遍的陈年旧事,虽然旧,一页页泛黄,但似乎还有味道,因为其中不乏我们的父亲小时候的事。听到某个细节时,大家就会笑,一笑,父亲就很得意。而此时,母亲则在旁边说些风凉话。
母亲看水已大开来,然后,忙着去找热水瓶,而父亲则会泡一杯花茶端在面前。
那年秋,我至六安时,茶园正开得翠绿,大茶室的服务员在讲解饮茶的好处。我打电话给父亲,说我在六安,再买些瓜片吧。他说,这次多买些。母亲似乎听到了,抢过话头说:又不能当饭吃。父亲把脸一沉: 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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