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集训一个月,班长张录让我补填一下文化程度。我填了高小文化。当时能写家信、记报告、读报纸和简单讲话稿等。新兵训练结束我打好背包,提着网兜装着肥皂,牙刷牙膏等日用品到操场集中,单位来车接,一个营一个方队几十个人。我们有后勤处、部队机关,汽车连,修理所,卫生队,生产队。接我们的是钟雪樵副处长和战队参谋张永富首长,我们排好按顺序登上一辆解放牌卡车,一路向南行驶,过了红楼,越过小寨,迎面就是一座座高山峻岭,满山遍野长毛栗子树的长安县子午镇大山里,汽车开进破砖烂瓦长满荒草的一个废弃操场停了下来,下车后才见到操场墙上写着工程兵学院,几个字依稀可见,操场一角还散落一些体育器材,后勤分队带的新兵都已接走,就最后一个老乡战友林培富也和我告别去了汽车连。望着空空荡荡的操场,心情特别孤单和寂寞。
最后有山东临青的李伯明,河南安康一人,山西临汾二人和我,共五人留下来在处部机关,勤务班。我主要负责做王志宏的跟班通信员,王志宏处长是山西人,一米九左右的个头,皮肤黑黑的,看人时两个眼睛骨碌碌的转,炯炯有神。脚上穿的是四十六码皮鞋,看似像个小船儿,走起路来咚咚的响,一看就像一个未來将军。他外出下连队都带着参谋和我。由于地处三北地区东北,华北,西北,属于防修的前沿。毛主席号召,深挖洞,广积粮,高筑墙,加上所谓一号号令。就在驻地大山底下挖山洞,把能的开汽车,大炮仑库等生活装备全放进洞掩藏起来,人也用伪装网伪装起来。天上难发现,地上看不见。
有时我也干点老本行,帮助打山洞,拉拉临时照明线,工学院路灯,大楼办公场所电灯泡什么关于用电的活,但主要还是打山洞,用丁字镐刨,挖工事铣跪在地上铲,不分白天黑夜,肩扛手拉的干,从不叫累和苦。说实话后勤机关伙食比起其他单位大锅饭要好的多,机关干部多,战士少,共计十几名战士,干部三十多人加起来不超过五十人,属于中灶,标准比连队大灶多一毛钱。连队大灶是四毛七分钱每天,中灶每天就是五毛七分钱。而且是把每天五毛钱加上每月四十五斤粮票发给个人,买菜票,饭票按一定比例。每顿饭粗粮、细粮、馒头、花卷、玉米面、发糕、糊糊、高粱米饭、小米粥,菜一晕两素用菜票购买。当时还是很节省,能吃饱就行了挑便宜的,顶饿的粗粮买着吃。所以干起活來忘记吃的也没觉得肚子怎么的饿。
当时部队战士津贴很少,第一年兵六元,第二老兵七元钱,以此类推,农村出来的孩子。苦惯了,一个月六块钱,拿出一块钱买肥皂,牙刷牙膏等日用品。当时没有感觉到钱少不够花,还觉得很满足的还有余钱。
在后勤处机关,官多兵少,沒有连队基层单位那样集合站队出操,训练报数,吃饭还要唱歌,看电影操场还要此起彼伏的拉歌,口号喊的震天响的那样热火朝天场面。有时人少时,夜深人静的时候,心中也难免有点想家,有时梦里也会热泪盈眶。后勤处除了干部还有少量保管员,在前面营区建制班就是勤务班了。
我们共计八人,我主要的工作是给王志宏处长当通信员。王志宏是山西人是抗美援朝的老革命,为人和善可亲,对我们战士特别爱护,知道我们刚离开家乡,会想家,经常和我谈心说慢慢习惯就好了。当时部队分成两块是一块是临时营区,一块是留守人员,家属,妇幼儿童医院仓库等搬不动的老营区。野战部队基本没有专门固定的营区,流动性强,往往命令一來,打起背包就出发,哪里需要哪安家。这时部队训练,打防空洞搞伪装外,还要及时抓好新兵到连队基层单位的思想教育工作,教育新同志为谁当兵,为谁打仗的根本问题,主要进行了新式整军运动中,三诉,即诉苏侵略珍宝岛事件的暴行,诉旧社会的苦,诉阶级的苦。三查,即查阶级,查思想,查落实。不忘本,不忘初心,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通过忆苦思甜,吃用麦夫糠和野菜蒸馒头,喝了野菜汤的忆苦饭,受到很大教育和启发。
同时老战士也从思想上,行动上,作风上进行言身教,从而提高斗志,激发出革命的激情。在班务会上,我做了有时过于想家和有点孤独的思想是错的,要敢于和错误思想作斗争,狠斗私自一闪念的自我批评,受到与会首长的理解好评,我的思想觉悟也得了提高。
四月初的一天,记得是星期天。修防空洞和伪装场地已尽尾声。排长通知班里的新兵可以分批去照相馆去拍照。我和王志两人第一批去子午镇照相馆照相,心中可开心了,迈着轻松的步伐,哼着快乐的歌儿出了营区,看到了满山遍野的毛栗子树上开着淡淡的洁白色的花朵,还有那杏花,挑花红遍了山川沟壑,其他绿的,蓝的,紫的,红的美丽花朵漫山遍野,路两边的柳树长出了长长的嫩芽,那一根根垂下來细细的树技,如同少女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的飘动。空气中漂浮着雪白色的柳絮,散出阵阵的花香。这一切,预示着寒冬已经过去,美丽温暖的春天已来临。
我和战友来到镇上唯一一家照相馆,排了队付上钱,临到我拍时感觉有点紧张,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拍照,我定了定精神调整好状态,一张全身照,手捧红宝书(毛主席语录),身着绿军装,戴着红领章。照片拍好了,为了能当天取到,寄给父母家中亲人,我们在镇上饿着肚子将近三个小时,中午饿了也没买一点东西吃,怕有人看见了,说资产阶级享乐思想严重。那时沒有在外面买着吃的习惯,人们都非常节俭。我们大约估摸照片可能洗好,就返回照相馆按号码取回照片,赶到邮电局用挂号信寄回家里。几天后家中来信说,看到照片了,人长高了,精神多了。结果秤了一下胖了将近十斤,人高了三公分(原来一米六五,现在一米六九),部队三个多月的生活滋养了我。
1970年4月9日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排长叫通信员通知班长,叫我到排长办公室去一趟,说排长要找我谈话,我听后心情顿时紧张起来,排长是后勤机关专管战士的领导又是支部副书记,青年委员团支部书记。我跑步来到排长办公室门口,喊了声报告,排长说进来,我进去后立正,敬礼!只见曹更考排长(66年兵,河北赵县人)坐在办公桌前,面带微笑,让我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说:“东华同志,你已到部队战斗、生活四个多月了,分到我们后勤处机关也有三个多月,根据你的各方面表现,经组织培养考察,你完全具备了一个共青团员的资格,经团支部研究决定并报党支部批准,吸纳你加入团组织一一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于是,我填了入团履历表,由排长,团支部书记曹更考同志做我的入团介绍人,在入团大会上,支书同志向我提出了殷切的希望,我表态决心入团后,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已,积极参加团组织活动,履行团章程,执行团的纪律,按时交纳团费,积极带领青年群众努力工作。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做党的有力助手和后备军,积极向党组织靠扰,争取早日从思想上加入党组织。经团支部大会与会者一致举手表决通过,我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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