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姜羽注意到老张的表情开始变形：嘴角一个劲地右撇，眼睛眨呀眨地似多情的少女频送秋波，两个浓黑的眉毛像正负相吸的磁极努力克服地域的限制凑到一块去。
这些抽筋似的动作联合起来向姜羽传达一个信息——她来了。
姜羽的心猛的一提，肾上腺素满得要从嗓子眼溢出来。他屈膝，弯腰，直背，抬头，篮球在他的双腿间不停穿梭，老张这时恰到好处的扑过来，他一个晃身，带着球高高跃起，早已蓄满力量的手腕一送——
篮球划出优美的弧线落进球框，下悬的网兜欢欣鼓舞地摆动。
完美！
姜羽下落的时候有意地向右瞥，一抹白色的倩影正款款经过。
夏小禾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绸缎一样的微微卷曲的黑发垂到腰间，两条纤细的玉腿正带着姜羽朝思暮想的脸蛋步步远去。
也不知道她看见了没？姜羽想。
2.
下午五点，姜羽刚放下书，打着赤膊的老张就喊：“羽哥，一份兰州拉面！”
姜羽比了个OK的手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要——变——态——辣——”老张拉长声音补充道。
F大的小吃街行人如织，酸甜苦辣咸香鲜味在空气里浮浮沉沉，老板们拿出压箱底的绝活争奇斗艳。
姜羽排着队，漫无目的地四顾。
突然，他的脖子僵住了——一水白裙的夏小禾正和一个高大的男生往一家牛杂店走去，男生低下头在夏小禾的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女孩捂着嘴笑了，像一团甜得发腻的棉花糖。
姜羽的心狠狠一沉，仿佛工人卸货时把包裹往地下猛地一掼。
3.
姜羽颓然地扔下笔，纸上一团乱七八糟的涂鸦，他脑子里不停地回放刚才那一幕，男孩低头，女孩娇笑，怎么也停不下来。
“羽哥······”
“干嘛！”他没好气地看着满嘴红油的老张。
“小禾找你呢！”
姜羽愣了一下，随即看到老张暧昧的笑，才发觉上当了，就要给他一脚。
老张举着手机递过来：“小禾发朋友圈了！”
小禾才露尖尖脚：有没有大神会做宣传文案啊，在线等，急急急！
老张评论：羽哥还有五秒到达战场。
4.
凌晨一点半，姜羽对着夏小禾的对话框发呆，码好了一行字，又逐个逐个删掉，抓着鼠标的手都出汗了，擦了又擦。
终于，他心一横，迈出了第一步：“在？”
很快就有了恢复“嗯呢”
“你还没睡？”
“在做文案啊（困）”
姜羽大手一挥，早已写好的文案传了过去。
“啊啊啊，姜羽你真是我男神！”
姜羽苦笑：“不见得吧。”
“？”
“今晚我在门口看见你和一个男生······他才更像是你男神吧。”
“那是我哥，你不要瞎想。”
姜羽豁然开朗，心里有个小人开心地翻跟头：“就随口问问，我顺便帮你打印吧。”
“谢谢大佬！”
“嗯，晚安。”
“安。”
5.
凌晨三点，姜羽辗转反侧，想：她说的哥是哪种哥？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还是情哥哥？她叫我别乱想是什么意思？是怕我误会吗？她是不是对每个男生都这样？那个男生会不会也帮她写好了文案？
心乱如麻，又打开手机，把聊天记录逐字逐字地看一遍。
没有遗漏的地方，想不开，放不下。
6.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天，姜羽趴在桌子上，听着沙沙的雨声，像一万只蚕在啃食桑叶。
手机屏幕按亮又按灭，他在等。
叮咚——
夏小禾：你还在教室么，我现在过来。
“嗯”
不一会儿，夏小禾到了，发丝还挂着朦朦胧胧的水汽。
姜羽深吸一口气，把文件递了过去。
夏小禾没拽动，疑惑地看着他。
“就是，这周末，我就听他们说《海市蜃楼》还不错，就······”一开口，他的声音就背叛了自己，颤抖得不成样子，硬着头皮说下去，“没什么事情的话就一起去看看吧？”
女孩皱起了眉毛。
果然！
姜羽心底的小人儿又钻出来了，数落他，你看吧你看吧，看你怎么收场······
“我更想看《调音师》哎。”女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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