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远的欢喜

久远的欢喜

清晨，校园。孩子们在教室里读书，鸟雀们在教室前的空地上飞逐。

一只燕子从廊下飞过，直直地向前，忽地又仰起飞向了操场，欢快得像哪个学生掷的纸飞机。

一只麻雀在空地上觅食。它时而低首漫步，时而跳跃，跳跃，再跳跃，很快，很低。你站在高处看它，就像鱼儿空游无所依。

看鸟雀们兀自地欢喜，像久远的回忆中，一个放学的孩子。那孩子在路上走着，跳跃着，破旧的书包斜挎着，一下下拍打着屁股。她喜欢绕远儿，喜欢一个人走到河岸边高高的土岗上，再张开双臂，呼叫着冲下土坡。她的袖底下鼓着风，像张开的双翼。

河岸上杂生着许多野草。哪些草长在哪个地方，她都清楚。她还知道，蒲公英的花蕾是黄色的，白茅草的根是白色的，它们有着不一样的甜。黄花酢浆草，俗称酸不叽，它心形的叶片是酸酸的。岗上有很大的蚂蚁，她听男孩子说过，蚂蚁肚儿的味道是咸咸的。她捉住过，没敢尝过。

除了这些，上学路上，她还尝过青花椒的味道，野生枸杞的味道，玉米地里哑巴杆的味道……她寻觅一切能吃的东西，像神农尝百草一样，它的书包里面也因此总会染上不同的花朵的颜色，浆果的颜色。

后来，她读到鲁迅的《三味书屋和百草园》，她想她也有百草园呢。不过，鲁迅总会有长妈妈跟着的吧，那时的鲁迅是不会有她这样的秘密，不会有和她一样的欢喜。

她常常回想，那是怎样的欢喜呢？她想不出可以形容它的词语，但每次想起，她的心里就是雀跃的，就像清晨的鸟儿在空地上游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