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该从何说起才算得上是圆满。从哪里说都是残缺。
无尽的雨伴着无穷的黑,他走在不知将去往何方的路上。
初冬的雨能下起雾来也算得上是一个奇观。他就消失在这无边雨夜中,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更没有人想知道。
因为他是一个罪人,十恶不赦的恶魔。
就在昨天他还被人歌颂着被称为无私的大善人,诸多赞美都不已概括他的功德。
今夜他却必须走了,不如说是被赶出去的。
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有些人还摸不到头脑只能人云亦云,跟着浪走。
可当蝗虫把最后一片叶子都啃食后,变成“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连最愚笨的人都会知道事情的缘由,罪起何人。
是的,就是这个人主张什么“生态”,“健康”,可笑的是大家一致同意了他的计划——因为听他说那样的粮食价更高。
山,让全村人颗粒无收,还杀了他的母亲。
尽管那是一场大火,尽管山当时不在场,尽管有一个村民看到山的母亲骑在青牛的背上消失不见,尽管消防员灭火时并未发现母亲,尽管警官把案件定义为失踪与失火案,尽管——他们还是认为山杀了母亲。因为她,可怜的她有一天彻底精神失调,没有了劳动能力,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往回家走的时候火光冲天,我几乎是用上平生最大的力气往家跑,消防车的警鸣声响彻云霄,所有的村民都用一种惧怕和惊恐的眼神望着我。大火熄灭后也没有找到母亲的尸首,我知道她没有死,或者以另一种方式活着——是父亲把他就走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我的那只眼重新长到我的身上,谁都不记得我把眼给了母亲的事,我唯一为她做的上的事情,最后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夜里我梦见母亲对我说他要的不是眼,而是一个真正的儿子。我嘶吼着,难道我为大家两年间做的那么多事,我为大伙谋福利,我带领大家走向更富有的明天,不是你想看到的儿子的样子吗?母亲问道你是出于真心的吗?我竟什么也说不来。母亲继续说,你真的是愿意把眼睛给我吗?难道不是因为世俗上的所谓什么?
现在想来,那些话不可能从质朴的母亲口中说出,更像是我的自问自答,不过都不重要了。
我最后也无法回答母亲或者说我自己。
“村长,出大事了!”一个村民大声嚷叫着,把我惊醒了。
“什么事?”
他拉着我一路跑到田地,看到那一切的我血液都凝固了,眼前一阵黑,摔在地上。
我再活五百年都不会忘记。
虫,黄的、黑的、红的、蓝的、五彩斑斓的虫盖住了天空和大地,置身于其中的我和他显得无助且渺小。
我痴呆一般地望着他扭曲绝望的脸,感到自己在默默死去。
虫。一只虫能产上万后代,在现今时代依旧以顽强的生命力存活着。
那晚的虫一直收割,把村子的3368亩“生态田”在一个小时内啃得净光,如风暴般直到席卷到邻村的田地,在一瞬间全部暴毙。
因为他们撒了农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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