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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灼心》:天道恒在,往复循环,不曾更改

《烈日灼心》:天道恒在,往复循环,不曾更改

作者: 无物永驻 | 来源:发表于2020-09-13 11:47 被阅读0次

    《烈日灼心》改编自须一瓜的长篇小说《太阳黑子》。须一瓜是记者出身的作家,就像《尸语者》的作者秦明是法医出身,《心理罪》的作者雷米是中国刑警学院犯罪心理学教师,他们都不是专职的小说家,却有比专职小说家更专业的知识体系和特定的视角,这让他们的小说有着独特的魅力。

    电影原题《太阳黑子》,人性就如同太阳,再圣洁都有黑暗的部分,而这黑暗不是来自外界,而是出自内部,是太阳光芒中的一部分,同根相生,无法割舍。阳光是温暖的,太过靠近却会被灼伤,这同样也是人性的两面。阳光照亮一切,却仍有到不了的黑暗角落,阳光之下必有阴影。在烈日之下,皮肤会被灼伤,但是所灼伤的仅仅只是皮肤而已吗?还有人心。


    “黑云压城”——压抑

    这是一个关于犯罪与惩罚,人性与救赎的故事。整部电影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氛围。有几个场景让我印象深刻,也觉得这几个场景极有表现力。一个是在阿道为了伸张正义,和抢包歹徒搏斗的场景,另一个是小丰乘渔船为养女尾巴取小金鱼的场景;一个在路上,一个在船上;一个在生死搏斗,一个在放眼凝望;一动,一静;一张,一弛。采用双线结构,画面来回切换,紧张的,更突显出其紧张的气氛,舒缓的,总让人觉得这舒缓之中隐含着汹涌的暗流,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是一种压抑的安详。张弛之间尽显全剧压迫、抑郁的气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电影中有很多人物的面部表情特写:阿道在被伊警官的妹妹表白时的表情,小丰在被执行安乐死时的表情,伊警官在撞见小丰和那个台湾男人缠绵时的表情……演员精湛的演技和表现力使得全剧更为精致。

    据说,饰演辛小丰的邓超在拍摄这部电影期间经常一整天都穿着人物的警服,甚至连去吃饭都不换下来。中场休息期间也不和别的演员交流,经常一个人不说话,为的就是让自己全身心进入角色,感受角色的处境和感受。演员就该演什么像什么,无疑是个敬业又优秀的实力派演员。法医秦明在微博上说,全剧最后邓超的注射安乐死情节演得足以以假乱真。

    剧情结构紧凑,却又逻辑严密。叙述中加入了很多伏笔和暗示,有些是细心的观众一下子能预感到的伏笔,有些则是一开始并不会在意的,随着之后情节的发展,主角做出一些反常举动,才让人联想起之前不经意的“伏笔”。从这个方面也可以看出这部作品的严密逻辑,导演和作者的良苦用心。


    “血色天使”——救赎

    当年辛小丰、陈比觉、杨自道三个人闯下大祸,几年之后成功“洗白”,隐藏在市井之中,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提心吊胆的生活。阿道成了出租车司机,老陈成了船上的鱼排工,小丰成了协警。

    不觉得奇怪吗?小丰身负命案还去做协警,而不是做别的远离警察的职业。他的胆子也真大,简直就是老鼠披着猫的毛皮混在天天抓老鼠的猫堆里。最后还是被伊警官这只老猫抓住了。影片对小丰做协警的原因并没有交代,不过我后来在想,或许他是想赎罪,又或许,他在等待警察发现他的那天,所以他不逃。他做协警惩治罪恶,希望不要再有无辜的人受到伤害,也希望可以减轻自己心中的负罪感。心理学上有种现象叫“反向形成”,指的是个体对内心难以接受的事情或情感以相反的态度或行为表现出来。

    当初三个人闯了祸之后为什么要救还是婴儿的女孩尾巴呢?或许是良心发现。既然知道错了为什么不去自首呢?是害怕法律的制裁吧。如果小婴儿也死了,那他们不就没有把柄了吗?结果他们还是把女孩儿养大了,对于小女孩尾巴的抚养和救赎,这是人性的光辉,同样也是在为当年犯下的错赎罪。

    联想到小女孩的名字正好叫“尾巴”,一开始我只觉得是个可爱的名字,还带着点儿小动物活泼俏皮的感觉,小女孩喜欢的小金鱼也有漂亮的尾巴。后来突然发现,这难道是作者的“一语双关”?小女孩儿就是那场罪案的“尾巴”,也是他们甩不掉的“尾巴”,就像日光下的影子一样,长在脚上,烙在心里。


    “窥视伤疤”——病态

    这部电影在几个主角之外,有一个说不重要却也很重要的角色,那就是小丰他们的房东,网上很多网友的影评都没有提到这个人。在我看来,这个人有点“病态”。

    房东在出租屋里安装了窃听器,他将小丰和阿道谈话的内容都记录了下来,这些东西最终证实了伊警官的推断。房东无疑是个“窥视者”。房东对别人的隐私充满好奇,窥探隐私而乐此不疲,似乎这样才能有安全感,他怕别人伤害他,在心理学上被称为“被迫害幻想”。

    伊警官有一句台词:“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点脏事。”房东的这个行为也是一种“脏事”。

    回想一下房东一开始出场的时候,在雨里撑了一把黑色的伞,怀里抱着一只鸡,隔着铁门和小丰他们两人讨价还价。房东说:“不租给坏人。”在小丰他们之前,已经有好几个房客退租了。房东自己做着偷听的“脏事”,却还说“不租给坏人。”这句话想想真是耐人寻味。

    他养的那只鸡,是他的宠物,也是他的陪伴,他给鸡取名叫“阿发”。那只鸡生病了,房东特别着急,居然骑车带它去看病。显然,这些都在暗示,房东自己本身有心理问题,他太过孤寂,需要陪伴。

    现在的很多人动不动就说自己有精神病,比如抑郁症、强迫症、恐惧症(幽闭恐惧症、深海恐惧症、密集恐惧症……)、选择障碍、洁癖等等诸如此类的“症状”。似乎有点精神问题很有优越感,这种想法本来就有些扭曲。

    其实现如今,生活节奏快,现代人都多多少少面对着各方面的压力,每个人都有点心理问题的,只是多和少的不同而已,当问题累积到一定量,发生质变,就会形成精神疾病。要么是伤害自己,要么伤害他人,高智商犯罪就是后者。


    “天若有情”——天道

    伊警官早就知道小丰与案件有关,也掌握了不少罪证,可是他却迟迟不肯揭穿。出于对人才的爱惜,出于兄弟的友谊,更是出于和小丰出生入死的患难之情。当伊警官的妹妹得知自己爱的阿道居然是个潜逃七年的罪犯时,她还是选择替阿道隐瞒真相。这两个知情者同时也是至情者。

    可是法不容情。电影中有这样一句台词,是伊警官对小丰说的:“你知道什么是‘人’吗?人是神性和动物的组合,它有你想象不到的好,更有你想象不到的恶,没有对错,这就是人。法律他不管你能好到哪里,就是限制你不能恶得没边。他清楚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点脏事,想想可以,但做出来不行。法律更像人性的低保,是一种强制性的修养,他不像宗教,要求你眼高手低,就踏踏实实地告诉你,至少应该是什么样。又讲人情,又残酷无情。”

    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有的时候很难界定。善与恶只是一念之差,有大伪似真的伪善者,也有大真似伪的真好人。真做假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假亦真。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有的只是立场不同,或者说,“人”并不能单纯有“好”和“坏”来区分。

    尼采有著名的深渊理论:“任何人与这怪物搏斗,都要了解他们还没变成怪物的过程。当你望向无底深渊的同时,无底深渊也在回望着阁下。”(“Whoever fights monsters should see to it that in the process he doesnot become a monster. And when you look into the abyss, the abyss also looksinto you.”)就像现在窥探“深渊”的我和同我一样在窥探的你……

    没有人天生就是恶魔,有的只是落入深渊。当你面对仇恨或者丑陋邪恶之物时,仇恨与丑恶也会充斥你的精神,占据你的内心,使你的心受到污染。负面的能量会给你的精神和内心带来负担,就像浸泡在污水里的叶芽,很难开出芬芳的花蕾。

    电影最后小丰他们还是接受了死刑,被注射安乐死。心善的人们,或许会宽恕他们之前的罪恶,可是无论他们做了多少善事,法律总会以它的方法判决。

    岁月长流,无论善恶对错皆是一生。死后是去天堂还是入地狱?来世会如何?这些都不得而知,有没有来世更是个未知。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惟有天道恒在,往复循环,不曾更改。法律在某种意义上也如同“天道”,他站在生与死,善与恶的分界线上,手持镰刀,收割肉体与灵魂。


    后记

    警察们在一次次危险的任务中殉职,警察工作真的很危险,尤其是刑警、特警、缉毒警、消防警……这类的,他们的工作简直不能称之为“工作”,而是站在深渊之边,戴着脚镣跳舞。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也有不为人知的脆弱面,然而却以生命为赌注,不仅要与犯罪分子搏斗,与恶魔搏斗,更是要与死神搏斗。这么危险的事情,却仍然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去做,真是令人敬佩!

    同样的职业还有法医,这是个特殊的职业,兼具刑警的侦查能力和医生的冷静果断。我在本文开头提到的《尸语者》的作者法医秦明,他曾在微博中提到关于法医工作的细节。送到法医手里解剖的尸体有很多都高度腐烂了,腐尸的气味难闻程度可想而知,而法医却要在这样的环境下连续工作好几个小时甚至更久,虽然有防护口罩,但是据秦明说,口罩经常是戴着等于没戴。

    腐败的尸体会产生有毒的气体和很多有害细菌,所以当法医的经常会眼睛感染。有一次,秦明和另一个法医同事解剖一具尸体时,怀疑该尸体感染了艾滋。同事并没有在意,觉得应该不会,可是他坚持要穿防护服进行解剖。后来检验结果证明,该尸体确实是感染了艾滋,想想真是后怕。

    在此向所有警察和法医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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